能让她见着皇上无心的, 可是太后亲手所为, 所以她对他生出了惧惮,也算情有可原。
太后便道:“看来你铁了心不入宫, 哀家就不强求你了。”沈淑昭连道不敢,接着太后又与她闲谈了一会儿, 好似在等什么。
很快就见高德忠进来禀报,说晁江二老在外求见。
沈淑昭心道,这两位竟然会在同一时刻入宫, 可真是有“缘分”。
太后先让她退至内帘,随后晁江二老进来,同样是被人伺候着, 江老走得火急火燎,晁老却在后面慢慢吞吞。
后者听说与京城各名门家主相比, 都不算年纪最老的, 但此刻眼前一个匀称矍铄, 一个步虚体胖, 差距实在显著, 太后命人把椅子端过去。
长乐宫真是愈来愈热闹了,但晁老没有坐下的意思:“启禀太后,卑臣话不多说,恳请太后收回下嫁长公主之令。”
沈淑昭听罢放下心来,毕竟这是撞上皇上夺权的关头, 今生镇和长公主的姻缘虽一波三折, 但绝对不会再早早丧命。
太后道:“晁卿, 你跟了哀家二十余年,有何事不能坐下好言相谈?”
“今日请太后允许臣站着。”晁老不为所动,这样一来让江老也不能坐了。
太后看向江老:“国公莫非与他一同挑了此时入宫?”
“臣方才只是与太尉在路上偶见,所以一起走。”
“那你来说。”
江老却道:“臣不知道晁太尉有什么事,不好说。”
不愧是老狐狸,沈淑昭心想,四大姓氏中如今称得上元老级别的人已去了两位,国公位都传给了下任家主,比如给了她的生父沈太师。而剩下的一个被贬出京城,一个就安然无恙坐在眼前。
不知道,不好说,这样明哲保身,怪不得皇上没“动”他们。
晁老激动地朝前走了几步,杵不稳柺杖,还道:“太后,请您听卑臣一言……”
“都去扶太尉。”太后道,附近的宦官连忙走过来,晁老却一拦手,坚持不让人搀扶,太后摇头:“你这是何苦?”
“帝王任奸臣,臣子却只顾躲避风头,骨肉岂不要变蓦路人?老臣是怕王族悲剧啊。”
晁老的态度很决绝,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这门亲事也算废了。
“启禀太后,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江山不稳时小心外疆异族,过于安定又要提防内乱,前朝之所以亡于乱世,正是因为征伐不绝,水潦不休,地力不复,农业被运输消耗,百姓被重税束缚,如今元帝稳定了天下,异族也被隔断在北疆风沙之外,这里无处不是盛世,可却有几件事还不如前朝!曾经他们在塞外筑墙御敌,也靠粮草与异族换取好马,粮草虽然被大量用于此上,但好马回京代代传承下去,让军力提升更能保家卫国,何尝亏过那些粮草?如今没了外患,百姓安居乐业,可却没了通货之路,失去了戒备心,死在安乐之中,致使小人弄权挑拨母子情分,老臣宁肯现在被皇上厌弃,也想要太后明白——晁家可以没有丞相,但太后不能没有皇上!”
在帘子背后看着,沈淑昭心道,难怪太后要把镇和许配晁家,前生听太后偶然说起过,先帝病重时,皇上的身子也不算很好,那时太后就做好了丧夫之后再丧子的准备,在当时豫王是第二个储君人选,所以这门亲事的意义不言而喻。
太后让晁老从一个侍中坐上朝中元老的位置,又提拔他儿子当丞相,晁氏一族在先帝时就屹立不倒至今,从来都只与晁老一人有关。
“晁卿。”太后说,“可如今是你孙子指责镇和清白在先,待豫王他日长大,怎去看悔婚一事?”
沈淑昭不禁在背后思量这句话,镇和长公主的事如今与双弹劾紧随前后,晁家反悔不是,成了亲也不是,里里外外都不是人,好个一箭双雕。
“重要的是天子怎看。”
“二十天后就是成亲的日子,你想好了?”
“老臣还是第一句话,恳请太后收回长公主下嫁之令。”
太后没有回话,沈淑昭却起了一声冷汗,如今所有人的表现,都是不知道皇上在今年冬寒时身子会越来越差,但太后不仅执意要镇和出嫁,还问豫王日后会怎看,这已经摆明了她心中的天子……也许另有人选。
没有继续与晁老谈下去,太后转头看江老,轻描淡写道:“你呢,今日为何事而来?”
江老连忙道要向太后举荐门生,沈淑昭明白自己所说的事情,朝中不乏更多人去这么想,如今太学府恢复昔日人数已是板上钉钉,当下所有人都觉得应该放弃去救活那两枚棋子,靠招麾智谋来稳住地位才是重中之重。
说完了门生,江老又提起自己有个长孙女天资聪颖,并且仰慕太后多年,今闻此事哀伤之余作一篇长赋,拜请太后得以观之。
沈淑昭一听,原来是那位以文采出挑的江家大小姐,沈江两家是世交,她与长姐自然是总角相伴,金兰情深。
可是江老费这么大的功夫入宫求见,推荐了半天的人名,却不给门生的文赋,而是给长孙女的,皇宫没人是傻子,现在太后肯定懒得理会。
果然太后道:“有心了,你先交给女长御。”
女长御过去奉在手上,随后退至一旁,说起来,沈淑昭对这位江小姐的文采如雷贯耳,这当然有她早与沈家定下姻亲有关,今生事情有很多变化,自己让长姐因天下大选入宫了,此事说不定也在变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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