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一阵忐忑, 未曾想靠在她怀中如此温暖, 体香似从领襟浮来,有一缕兰花馥风之气, 令人心神不定。
沈淑昭腆面离开了她,这个世间怎会有这般绝异于众的女子?不论身上任何事, 仿佛都只能在神女赋中窥寻一般。
“我回厢房了……”
告别后,沈淑昭心慌快步走上长阶。
酒意正在渐渐消散,永寿殿此时已是安眠之时, 待她来到尽头后,才听见下头传来马车轱轮声。
站在长墙边,夜色苍茫, 一切好像都那么安详。
回到清莲阁后,整夜辗转反侧。早上, 沈淑昭奉命入永寿殿, 太后正在品茶, 先是跪礼, 继而起来坐在所赐位置上。“今晨的奏折瞧得眼疼, 你来替哀家看看。”太后抿一口茶。
“民女不敢。”沈淑昭先诚恳推辞,直至太后说无妨后,才上前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原来是有大臣弹劾晁丞相的心腹,不止有李司直,还有一个孙长史。
这二位都是丞相数一数二的副官, 身份尊贵, 牵一发而动全身。
“淑昭, 你看了这么久,可有想说的?”
沈淑昭这才放下奏折,恭敬道:“回太后,这是您宫里的奏折,民女不敢擅自先开口。”
太后一笑,“你倒沉稳。”
“民女斗胆说了,这个御史并非死谏的贤士,而是受人指使所来。”沈淑昭半跪下来道,“民女恳请太后壮士断腕!正如奏折所言,李司直疯了,已无能担任此职,而孙长史疑案尚且不明,民女只能劝太后弃车保帅,先舍弃李司直。”
“李崇侍奉哀家多年,如此一来,岂不显得哀家薄情?”
“司直满口谵言,被有心人拿来伤及太后怎办?他当着皇上的人疯了,长史却是被人揭发行贿,证据还待定论,太后若去极力保司直,只会与皇上更疏远。”
“你言之有理。”太后点头,“既然你们各个都劝哀家如此,哀家只好割爱。”
说罢,她命女长御过来。
“李崇的妻儿可还在府中?”
“回禀太后,昨日北狐厂来报,还在。”
“你今日派人去看一眼她们,好生安抚。”
“是。”
太后又命人把茶沏上,之后亲手递给沈淑昭,沈淑昭一番受宠若惊,连忙起身接过。
“哀家一把玉玺交出,朝中就有人想斩断晁丞相,倘若依你先前所言,在千秋节前交出,恐怕就没有谁要入宫为妃的事。”
沈淑昭端茶坐下:“民女见识短,还是太后深谋远虑。”
“听闻你昨夜在坤仪处时,皇上也去了无极宫?”
“民女不敢瞒太后,但皇上并未让民女见得一面。”
“皇上就快选妃,你避嫌是对的。”
“民女不敢放肆。”
“不过皇上与坤仪曾有不合,怎又见上了?”
听闻不合二字,沈淑昭适时皱了一下眉头,“不合……怪不得二人似有疏离。”
“嗯,其实北征时,坤仪出生入死找到的东西,对社稷至关重要。”太后手中茶叶微旋,“不过,朝中有人力谏此为背离国运,应当避之。”
再是伪装,沈淑昭也还是感到疑惑,不过面前人的话只可信五成。
“早知如此,她就该先给哀家才是。”太后说完,停顿了许久,沈淑昭不禁问:“太后之意,可是要民女去说服长公主拿给太后?”太后点了点头:“淑昭,你可真是一点就透的人。”
“民女不知道它是何物,但恐怕……”沈淑昭心道,太后根本不知卫央与她的事,却敢把这么大的事交给她,究竟是看人太准,还是早有所知?
太后道:“不急,那非你轻易所及之事,即便失败,哀家也不怪你。”
沈淑昭忽而想起皇上的话,永远别让太后发现她们的事,这提醒本也寻常,但心中不知为何,竟隐约觉得它要比原意深得多。
太后不过发现卫央稍微待她比常人不一样,便仿佛在无心之间,正一步步把她推向那个生母所言——“莫去窥探天家秘密”的深渊。
怀起警惕,沈淑昭面上承道:“是。”
“晁丞相许不久就至,你怎看?”
“民女认为丞相要懂得取舍,天子本就忌讳三公九卿大改制,如今他被奸人陷害,唯有以退为进,只要一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嗯,你与哀家所见一致。”
在永寿殿待得一会儿,门外就有人传报晁丞相求见。太后于是让沈淑昭先去帘后休息,很快就让人进来,那个晁丞相一进来就脱下冠帽,请罪磕头道——“卑臣无能,愧对太后托予重望,恳请太后赐卑臣一死!”
太后说:“你是哀家亲封的右丞相,辅佐江山的大臣,怎能随意弃百姓不顾?”
晁丞相满怀悲意起身:“多谢太后。”
“你可清楚孙长史的事?”
“这绝对是荒谬无稽之谈,卑臣绝不相信孙长史敢违背太后意愿,私下与方士往来,去贿赂星象异卦之人!”
“他没贿赂那些人,但贿赂可是真的?”
沉默半晌。
“是卑臣失职,纵容手下自食苦果,还请太后重罚。”
“从李府藏尸案起你就该有防备,却从不约束,反落把柄,如今哀家想保下这二人,不亚于与天下为敌。”
“恳请太后保下孙氏一族无辜者的命。”
“哀家记得,你的女儿嫁去了孙府?”
“卑臣的无福女幸而还能被太后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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