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哀家来看,镇和的事是宫人乱传主子私事,德性本就难以令人信服。皇上亲于镇和,你做丞相时你儿子就敢拒婚,大胆无礼,被人算计也愚钝不知。”
晁丞相一思,当即明白,于是拜道:“谢太后饶恕小儿无知,明日定让他向太后负荆请罪。”
帘子背后沈淑昭闻之,马上倒吸一口冷气,太后好狠毒的心!
前生镇和的死还可推作晁府照顾不周,今生竟明晃晃地让她去受虐!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太后的目的清晰直接——镇和必死无疑!
花宴时太后还装成一副善待庶女的模样,现在却毫无顾忌,莫非这条必死之路,真与镇和知道“天家秘密”有关?
沈淑昭紧咬下唇,努力回忆起前生,却仍一无所知,她根本没听过什么秘密!
想起太学那些人的死。
非天家人,越是接近它,就越容易失去性命。
它如此神秘,却令人趋往。
摇头一叹,她现在先打消念头为好,毕竟镇和长公主知道它,是因为其为天家人,太学之乱也与那群人直接辅佐天子有关,她只是一个民女,无根无萍,不值得太后手握天下还要处处算计她。
总之,这件事越危险,她越要装作不知才是上策。
想罢又听晁丞相道:“太后,那个参本的新御史已命人去挖孙太史家府,说有李府前车之鉴,要防逆政之人,卑臣觉得……他恐怕是想要做出一桩巫蛊大案。”
沈淑昭心道,原来上个月李府挖出的尸骨,都是为了今天挖向孙府。
“丞相,你看得如此透,也该知这二人保不住。”
“是……卑臣很快就去向皇上请辞右丞相一职。”晁丞相垂头丧气,给太后磕头几个响头,“卑臣无福为太后所用,愧对列祖列宗。”
“想要让天子站在你这边,你就得对镇和极好才是。”太后这般说道。
“卑臣绝不再让逆儿犯大错。”
沈淑昭揣着这个消息坐立难安,她要尽早把太后强嫁镇和的事告诉卫央!
没过多久太后就挥退晁丞相,沈淑昭受命出来,“淑昭,你怎看?”太后问。她一跪,充作被巫蛊所惧道:“回禀太后,倘若有人想效仿武帝冤案,那孙长史一家必保不得……这两枚棋子,如今只能都舍弃了。”
“淑昭,你听了这么多,难道不想问别的?”
她沉默着。
“镇和被悔了婚,哀家却逼她嫁给晁府,当作人质,你不觉得残忍吗?”
半晌之后,沈淑昭才开口:“太后曾经告诉民女,妇人可以养废一个庶子,也可养戾一个庶女,太后叫民女不要被谨慎卑微所拘束。所以民女不会相信太后,是个残忍的人。”
听见这个答复,太后笑了笑,反而说:“其实哀家佩服你,哀家只有一双儿女,你都在昨夜见过了,连庄昭都未曾近看皇上一面。”
“民女能有今日都是被太后提携。”
“虽然在帝王家已非异事,但你怎看骨肉生仇?”
“本朝以孝为天,民女在家中敬侍祖母与阿父,根本无法理解骨肉何苦要反目成仇?养育之恩是天地间最重的恩情。”
“哀家与他没有养育之恩。”
什么?
“哀家生下皇上时,他们就将他带走了,道他体弱多病,必得由太医十二时辰伺候。”太后摇头,“从此以后,哀家就再没见过他几面。”
沈淑昭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太后这个人,前生擅用听心之计使旁人臣服,连最阴鸷嗜血的阉党高德忠都能死心塌地,所以朝堂之外的事听听便好,但这一句,她总觉得像真的。
“坤仪是由哀家抚育,不过你可曾见过她身上的伤愈合?”
沈淑昭想及此事,自当念念不忘。
太后道:“这就是她与你们不一样之处,异于众人。”
说完最后一个字,太后也不继续说了。
沈淑昭不敢言,身旁的太后却品起茶来,没等片刻,就听高德忠的冷嗓传来——“太后长乐无极。”
原来他回宫了,沈淑昭背对着他,却能感受到一股血腥气息扑面涌来,这种人三日不见,不知他手里又积攒了多少条人命。
“回来了。”太后语气里仿若不为弹劾所困。
“启禀太后,人已带到。”高德忠应道。
太后看向沈淑昭,“你可介意庄昭在此?”
沈淑昭忙道:“太后此言折煞民女了,长姐已是半个宫妃的人,待储芳宫习礼一结束,她就要入宫了,论及外人,民女才不该在此。”
“你很聪明。”太后说,“可哀家不希望你故作无事,你三妹见过皇上一面,就愿意让自己丢脸,去让庄昭以为皇宫日子并不安稳。哀家知道你不妒皇上,但别怨恨哀家偏心,哀家不亏待你,且安心。”
沈淑昭点头。
之后她的长姐就走了进来,那沈庄昭先是一拜,只听细如春雨的声音融化万物,“民女拜见太后,太后长乐无极——”之后得允起身,她与面前的二妹互行平礼,一番礼节到位后,太后就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储芳宫住得可习惯?”
“回太后,一切有李掌事与女长御打点,民女万事无忧。”
“已是做哀家儿媳的人,何总以民女相称。”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面前大美人一低头,真道群芳难逐。
“庄昭,你可知道镇和马上就要与晁家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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