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报答?
说出来。
说。
忽然很多声音重叠,沈淑昭一时意乱:“我,我……”
“是还回来,还是方才的吻?”
她早就知道!沈淑昭心底打了个冷激灵。“我并非……我并非想无礼于你,只是……对不住,我竟对你这出这等事……你可斥我一声泼皮。”她连忙半起身子道歉,因枕着太久,青丝微乱,一副惺忪共枕而眠之样,白里透红,分外引人怜惜。
被松开了。
一只手慢慢抬来,白袖滑坠,露出满臂的黑色血咒,那可怖的手却温热地抬起她的下巴。
唔……有一丝疼痛。
她定是使力的,指甲轻轻嵌入肉中,既不重,也不轻。
身下一个威中带柔的声音响起:“仅是斥?”
“你也可以……做你想做的。”
“哦?”
那力指放开,顿时松了口气,随之指尖缓缓而下,抚过下颔,细喉,锁骨,直至停在心脏上。
身子忍不住微颤,她要做何事?
此地不再冷峭,因一股从未有过的热感涌来,由内而外。即便脱去了外帛,露出裸肩与后背,也只热得厉害,像要……
“即便这样,也可以?”
可以甚么?
还未问出口,她的腰被单手搂住,接着一阵无法抗拒的力,将她整个身子拉了下去,娇嗔一声,沈淑昭很快跪入了怀中。
一刹那,心中闪过无数可会弄疼身下人的念头?但都没有,她被紧紧拥住,卫央伏在她怀间,她亦倒在其身上。吐息游走在她的心脏处,二人贴合在一起,很紧,没有一丝缝隙……如同方才紧缚的手般,不曾分开半分。
“卫……”只稍得一刻安宁,未曾适应过来,胸前就有一阵轻微的痛感袭来,她当即恐怯起来,心中上万个宫楼正在逐步倾塌,遮天压地,覆水难收,一切恍然都没了个踪迹,突然只剩若有所失。
稍作一番反抗,勉强撑住手,她微拱起背,但也是无用功。
身子被双手环住,她不知她使了几分的力,但见面淡犹轻,一副根本不足为奇,然而自己用尽全力都无法挣脱出来!
心脏下方之处被她的唇瓣深深覆住。
离那里是如此之近。
怀中人唇甚是薄冷,呼吸却一阵又一阵热。羞辱,寒凉,生热,不堪,一时千百滋味纷纷袭来,令她难以承受这份焦虑,尤其是这般待她的人还是……
“对不起,我不该……”
她想即刻摆脱,却并非觉得出自不愿,而是不合礼。
“你的伤……”
每道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身下力就更重一道。
那人倚在她怀中,根本未作甚么,仅是这般柔吻着,吻在一个失德处,她已犹如被抽魂一般,动弹不得。
“卫央。”
她闭上眸子,无可奈何感受这一份疼痛。
许是头一次听见她唤名字,于是手上力度减弱了些,从背上滑至腰侧,身子底下,那沉郁美人平躺在青丝中,面上黑红咒疾正发出诡谲之光,一处明来一处灭,瞧得人心生余栗,这张不带一丝痛意的脸,此时微微怔住:“你唤我甚么?”
沈淑昭忙双手拢臂,不再拱背,却轻坐她身上,实在糟糕,这般小的地处,好似无论怎么逃,都难以逃开二人近身。
终于溢黑光的怪疾不再若隐若现,它逐趋平缓,如一分逐渐冷静下来的理智。
“我很可怕吗?”
侧过头来,沈淑昭见她黑眸锁于自己,与之以往不同的是,那里深处竟充斥悲疚。
“不。”连忙皱眉摇头,她俯下身,心怜这一分目光,“我总觉得,我们是见过的。”
“是吗……”
卫央并不知她们自前生就已经遇见,从那时起,她就已经格外留意她,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直至今日望见她失落于此,这一分逐渐下沉,才察觉到它原来不是闲来一眼的窥探,也不是稍作艳羡的仰视,而是……一种吸引。她吸引她,不自觉着。
这怎算友人?
从初见便为之惊艳的背影,纵使不得今日心上一吻,也很难以违心将它道作……友人。
“任何怪事都无法使我畏惧你,我清楚你是谁,只是我憾于自己平庸无能,无法承受你的秘密,你不愿道之,有你的理由,但我可以一直等候,永远等下去。”
双手微抬,她不知不觉将十指放至心上,也是方才被吻之处。
里面隐约有几分痛。
终于,身下人眼底失悲也近乎消散,恢复至清冷,她再抬起手来,却并非扣住下颔,而是温柔地抚上右脸。
“今日你瞧见了我此番狼狈。”
……
“我本该使你遗忘。”
……
“但我此刻决定令你记得,你要记得,你对我的感觉。”
……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它不会改变。”
……
“这就是你无法逃离的理由。”
沈淑昭半愣听着,她的声音不悲不喜,却不知为何,心中怦怦不止,有一丝熟悉又落空的感觉。
“禀长公主,左右护法求见。”这时长廊上忽而遥远传来一声传报,大殿门口没有一个人,但很快脚步声随之响起,沈淑昭怵地从卫央身上离开,正欲下去时,手腕被摁住,回过头来,见卫央目光沉沉,不肯舍得她自身旁离开——
“当你准备好时。”
手微松。
“就来到我身旁。”
她放开她。
给出一个选择。
沈淑昭被推开,后退了一步。
耳畔顿时回荡起自己那句表忠之言,她想要的,就是留在卫央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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