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沈淑昭慢慢起身, 头仍有些昏沉,许是未用夜膳的缘故?
只听门外有冷声吩咐:“你们二小姐醒了, 近来多为她备一些补品。”
“是。”
透过帘看见人影晃动,她揉了揉头, 下床换衣。
不久,门外传来惠庄的声音:“禀二小姐!王献他——”
“怎了?”
“三小姐今日……就要他过去伺候。”
沈淑昭皱眉,朝下房步去, 惠庄在前方带路,那个地方不远也不近,但还未至屋前, 就听见一声惨嚎从里头传来——
“不活了!”
“下来吧,献儿。”
“你死在这里, 他们怎么住?”
她走进去。
就见王献踩在桌子上, 攥着环梁一圈白布, 头套在里面, 咬了咬牙, 道:“三小姐夺人清白!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喽啰,但还算有骨气,不活了!”
“她怎么夺你清白了?”
“强抢良奴!”
“不去就行了。”
“这叫二小姐怎么想?我本清清白白,如今却里外不是人……”
绿蓉同另一婢子低语几句。
二人捞起袖子,跃跃欲试走上前来。
王献抓着白布:“你们别过来, 再过来我就吊……哎, 哎, 怎么搬桌子?等等,别搬走!你们要做什么……啊!要死要死了,你们两个快回来!”
待沈淑昭走进来时,王献抓着悬梁布不放,身子荡来荡去。
最终松开手,双脚轻轻落地,一丝尘埃都不起。
他拍了拍身袖,嘟囔道:“吓死人。”
咳嗽一声,惠庄在背后提醒,众人这才注意眼前人——
“二小姐醒了?”绿蓉喜道,王献只脸青一阵白一阵,忙跟着下跪道:“二小姐好。”
沈淑昭也不进来,“你怎不吊了?”
“回二小姐,今个儿是吉日,上吊不吉利。”
身后传来一众笑声。
“禀二小姐。”绿蓉抢道,“他是在惠庄走后才‘上吊’的。”
王献怒斥:“快住嘴。”
沈淑昭抬绢帕半遮面,轻轻莞尔,大方走进来:“放心,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别人抢了你。”
“二小姐身子好了?”
“虽不知怎回事,但我此时上下都是力气,应当无事。”
“今日听闻二小姐在虎门晕厥,可把奴婢们吓坏了,幸好……”王献一顿,没多久,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沈淑昭不解。
“幸好,长公主抱二小姐回来。”
抱?
她一下子面红耳赤。
“你笑什么?”绿蓉问。
“你还是不懂。这种事,我最懂了。”
“什么啊?”
“哼。”
“说不说?”
“有什么可说的,二小姐都不问——啊啊!”
绿蓉拿起白布绕了王献脖子一圈,逼问道:说啊?”
“这种事你怎可能懂?出了宫都没人看上你,更别……”
王献被勒窒息。
沈淑昭向来任由他们打闹,只侧过身来,对惠庄吩咐:“还是你最稳重。”
“谢二小姐。”
“你去寻女长御,就道我来取东西。”
“是。”
“阿献。”
王献一个鸡皮疙瘩,谁在叫他?回头一看,莫不是二小姐。
就见沈淑昭满面温柔。
“昨夜多谢你一直等我。”
“奴婢无福承受二小姐的谢意!”
“听女长御说,中贵人甚为称赞你,一是在清莲阁候主,二是宴上泼茶水提醒了三小姐,我替你高兴。”
“承蒙二小姐提携。”王献喜滋滋。
“绿蓉,我也知那些衣裳玉簪有你们的功劳,毕竟某个人可没这种本事。”
“多谢二小姐。”
“待惠庄回来,王献你去给中贵人办事罢。”
“是!嗯?”
见他不解,沈淑昭只含笑。
——
东厢房。
突然一阵吵闹,婢子临牖一瞧,原来聚来许多宦官,院子正当人满为患。
“二小姐。”
阶下的人纷纷行礼。
“打开门。”
婢子闻声经过屏风,将屋门敞开,微行一礼后,挺直了腰板:“两位小姐正在午歇,不知有何事?”
“回去禀长姐,我是奉太后命前来,帮她做一件好事的。”
见沈淑昭背后各个雄壮宦官,婢子心里一虚,犹豫着不肯放门:“可……自昨夜之事后,大小姐就想闭目不出户几日。”
“正好。”沈淑昭笑得良善,“我本就是要进去找她的。”
说罢提裙强闯,携八个大力宦官跟上,婢女在门边瑟瑟发抖,都不敢拦住。
“长姐。”
沈淑昭绕过屏风玉帘,姗姗来至眼前。
“恭贺长姐被皇上预册美人。”
“有何事?”
“昨日在北狐厂眼皮底下,长乐宫竟出白鸽被人掉包之事,太后已派人调查昨夜留阁人数,并发现了一件被藏起来的宦官服——正是永寿殿的规制。”
命人呈来,眼底淡扫过一副心虚神色。
“如今北狐厂要查东厢房,还请长姐允得。”
“我的人,谁敢查?”
只沉沉一声,就无人敢动。
凤眸一睨。
“都退出去,我不会让你们对她们动手。”
“长姐究竟是不疑,还是不想信是自己人做?”
“比起我自家府带来的人,二妹的人嫌疑更大。”
“我又何曾说过是家府婢子做的,进来吧,王献。”
见眼前人都认识他,也不难怪,正是王献借泼茶水至她身上,才让沈家姐妹免了与熙妃同衣同鬓的难堪。
当时众人只庆幸大小姐没选错衣裳。
“我向中贵人推荐,让他负责盘问一事,由他来,你们也好安心交人。”
沈淑昭示意身后人。
“天底下没有秘密能瞒过北狐厂,如今宦官侍从都被一一被排查,中贵人令牌在此,请长姐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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