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兄,小弟只能靠你了。”
钱谦益一到南京,就马不停蹄地把文震孟拉到了“华亭楼”喝酒。
大概讲了一下徐光启老大人的规划,然后就是,“湘南兄,只能靠你了”,拿钱吧。
把遵化城改造成棱堡,怎么也得100万两银子吧。
王在晋当年想在山海关的8里外修一道新墙,就这么个价格。
袁崇焕修宁远,那花的更多,辽饷从300万到500万,再到900万,直接拖垮了大明。
所以天启皇帝在“柳河之败”后直接罢免了他老师孙承宗。
野战打不过的情况下,未必是他老师的修堡推进策略不行,而是大明没钱了,玩不起。
“这遵化堡要花100万两,在定海造艘船只要10万两,牧斋老弟,你说这钱该花在哪里?”
“湘南兄,帐不是这么算的呀。战船再厉害,它还能开到遵化去?
遵化修棱堡,是为了防守长城要塞,防止奴酋绕过宁锦防线,从大安口、喜峰口入关。
遵化往东可直达山海关背后,往西就是蓟镇。一旦遵化失守,京师震动。
就算在定海有100艘战船,上千门火炮,又有什么用呢?
自成祖皇帝开始,天子守国门,才有咱们在秦淮河上吟诗作画呀。
驻守遵化,自有其他人去。
但咱们,也得尽点绵薄之力不是。
来日湘南兄坐了徐上海的位子,也会这么做的。”钱谦益道。
文震孟心道,我这不是还没坐上徐光启的位子吗。
别说像徐光启那样被皇帝亲自请回去了,就算我坐上你钱谦益的位子,我还在乎几万两银子干嘛?
我这不是还闲居在家呢吗。
“王时敏怎么说?”
王时敏是万历时的首辅王锡爵的孙子,苏州太仓王家的当代家主。
大明的南直隶苏州府,虽然人才辈出,但论起最显赫的来还是他们两家。
“小弟一下船就来见湘南兄了,还没见过王时敏呢。王时敏毕竟不是王太仓(王锡爵),料来他会以湘南兄马首是瞻。
湘南兄诗书传家,从文衡山公(文征明)算起就有四代了。
文衡山公的父亲(文林)是成化八年的进士,累官至温州知府。
衡山公的祖父是成化元年的举人,当过涞水县教谕,与海刚峰差不多的。
湘南兄更是高中状元,又年长,当年更是怒斥魏阉,名重天下。
只要湘南兄帮忙,其他人肯定唯湘南兄马首是瞻。”
你文震孟连续六代,代代都是大佬,这都堪比袁绍“四世三公”了。
你只要站出来拿钱,其他人肯定也跟着拿钱。
“湘南兄,皇帝答应在定海办水师可是很不容易的,懿安皇后对此意见很大。
魏忠贤倒台,懿安皇后可是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当时她也是看得湘南兄的面子。
如果湘南兄出面,料来茅元仪将来也会少些波折。”
“荷兰人出没闽浙沿海,将来必重演嘉靖年间倭寇之患。这办水师是防患于未然,她一个深宫妇人,有个什么意见?”文震孟道。
“皇帝不理小事,周皇后年轻,一般的奏折可都是她批的。想给茅元仪穿个小鞋还不容易?茅止生可不是状元,没有湘南兄这么大的威望。”钱谦益笑道。
“咱们在江南,肯定更重视闽浙海寇。但皇后在北京,肯定更重视九边城防。
湘南兄,你看对吧?”
“皇帝爱好炼丹,不喜政务。之所以让懿安皇后处理,无非是觉得咱们‘无远虑,有近忧’。
如果咱们也有‘远虑’了,皇帝或许就‘垂拱而治’了呢。”
你钱谦益不愧是探花,说的这么委婉。
从汉末孙权时期开始,吴、东晋、南朝宋、齐、梁、陈、南宋,包括后来的南明,北伐的只有朱元璋成功了。
但朱元璋是安徽凤阳人,淮西人,可不是江南人。
就这情况,我崇祯敢“垂拱而治”吗?
你们士大夫不能光搞钱不做事,还扯周瑜、祖逖、桓温、刘裕、陈庆之、宗泽、岳飞的后腿呀。
先拿钱把遵化堡给我修了,咱再谈别的。
“永乐元年,成祖皇帝为了迁宁王到江西,废弃了大宁卫。
后来成祖皇帝又想恢复大宁卫,亲征时病逝榆木川,大宁卫就彻底废了。
宣德六年,宣宗皇帝扯了开平卫。
从此以后,大明在燕山以北就只剩下辽东了。”
文震孟有点感慨地说道。
“就算宣宗时留着开平卫,亲征恢复大宁卫,以后也守不住。连在遵化修个堡都没钱,何况是远在燕山以北的开平、大宁?”
钱谦益死咬着遵化不放,他就是来为了遵化搞钱的,你文震孟扯成祖、宣宗的老黄历干嘛。
“牧斋,我可以出面捐助,但魏忠贤回肃宁可是带回去了几百万两银子,这都是他在天启年间巧取豪夺得来的,他也得出点吧。
再说如果有大宁卫,遵化怎么会成为长城要地呢?
成祖皇帝已经作古,咱们做臣子的是不能再说他的是非。可这钱,老朱家也得出呀。
福王、潞王,这俩也得出点吧。
潞王那4万顷地,可才拿出来5000顷,剩下的还多着呢。”
钱谦益道,“这是自然,他们肯定得出,而且不能比咱们少了。皇帝也得出点内帑。”
文震孟道,“那魏忠贤搞的那些矿税呢,泰昌皇帝当时可是罢了矿税太监的,后来天启皇帝又让魏忠贤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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