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大盛的惯例, 被赐婚的宗室女, 或是赐婚给皇子或宗室的贵女, 都会在大婚典仪之前数日请旨进宫, 既是为赐婚谢恩, 后妃甚至皇帝也会有添妆赏赐, 主要是为了这些御赐的姻缘再次增光添彩。
所以在九月初五, 距离秦王与明锦柔的大婚还有十日的时候,明锦柔便按着这样的旧例请旨进宫。因着她生母已故,祖母又年迈卧病, 所以这次进宫就请了姑姑明华月和表嫂俞菱心陪伴。
这些自然也是要请旨的,但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中宫的批复倒是利落,表示以后都是亲戚, 自然可以请文安侯夫人婆媳一同进宫。只不过既然大家都要多多亲近, 而且未来的秦王妃与侧妃邓氏也沾着转折亲,大家就一起进宫罢。
这消息一传出, 京城上下议论的焦点就立刻从“打赌吴王与魏王最后到底各自能留住几位良媛”, 变成了“秦王府的后宅以后到底是谁的天下”。
因为历来所有进宫谢恩添妆的, 都只有皇子的正妃, 或者赐婚给其他公侯臣子的正妻而已。所谓一夫一妻, 才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侧妃良媛, 奉仪良娣,不管用多少尊贵好听、有品有级的封号尊称,在这联姻大事上也到底归回到妾庶身份。
皇后一道口谕, 叫明锦柔进宫谢恩的时候也带上侧妃邓氏, 那么不用猜也知道,另外一位给秦王的侧妃文若瑶肯定在九月初五当日也会“刚好”进宫给自己的亲姑姑文皇后请安。
那么这一次的谢恩添妆,就算是赏赐上分出薄厚轻重,文邓两位侧妃也都是在大婚之日前正式进宫得了皇后赏赐添妆的侧室,这样的脸面荣光,在众亲王郡王的后宅中,大概也是头一份了。
偏偏这样的事,明家既不能反对,也不能抱怨,因为皇后旨意里已经点明了,这是为了显出未来秦王妃的贤德与大度,所以才带着邓氏。至于文家姑娘作为皇后的侄女,不管哪一天进宫都是自己的事情,嫁妆里也必然有皇后的添彩,谁也不能说什么。
甚至还有些奉承中宫的人议论道,文若瑶身为皇后的嫡亲侄女,肯屈居于明锦柔之下,给秦王做侧妃,已经是皇后的大度与慈心了。若是这个时候明锦柔还计较什么添妆之时的嫡庶,就太小气了些。
这样的流言种种,自然也会传到荀家与明家人的耳中,明华月、明云冀皆是气愤不已,幸好明锦城这个时候已经身体完全恢复,埋头扎在羽林营里猛练苦训自己的武艺与腰力,并没有机会在亲爹眼前走动,才免了又被迁怒暴打一回。
明锦柔自己却十分淡然,在青虹轩里梳妆更衣时看着身边神色凝重的俞菱心只是一笑:“皇后这些手段,二表哥不是早就料到了?表嫂你不要这样担心,没事的。”
俞菱心微微舒一口气,从飞花手里接了珠钗,亲自给明锦柔插戴在鬓边,又给她抿了抿鬓发:“知道归知道,到了眼前还是生气。当初明明是皇后授意秦王殿下要与你们家联姻,如今赐婚下了又折腾。就算要制衡秦王殿下,这手段也太……”
明锦柔自己随手拿了一对碧玺耳坠给自己戴上,语气里仍旧是满不在乎:“中宫要是多一分的本事,怎么会任由长春宫嚣张了那么多年。文家人从上到下都是眼皮子浅的很,我早就看透了。但说到底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我和秦王不过是合作罢了。这点子所谓的正妻面子谁爱在乎谁在乎,我可不放心上。如今皇后觉得给那两个侧妃添妆就是给她们长脸?哼。”
顿一顿,又摆手叫丫鬟们都退出去,又转身向俞菱心倒:“反正我也不是要跟秦王做真夫妻的,程姐姐已经给我挑好了四个女兵了,我也跟秦王说好了,他将来爱宠谁就宠谁,只要离我远远的就行。不管是仗着宠爱还是仗着子女仗着面子,谁敢惹我,我就往脸上打。只要不招惹我,随他们花好月圆子孙满堂去,我也不管。”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呀!”眼看明锦柔满面坦然而明朗,俞菱心简直是哭笑不得,恨铁不成钢地去戳她的额头,“什么宠爱啊子女啊,你这还没嫁呢,满口的一点忌讳也没有。你到底跟殿下是怎么说的,怎么这样话都说出来了?”
“后宅里还不就那点事。”明锦柔哎呦了一声,还是撇撇嘴,“有什么可避讳的。我不要跟他做夫妻,难不成还拦着不叫他去跟别人做夫妻。这些日子他是来过几回,但说来说去不就是跟我爹我哥说会好好待我什么的,谁稀罕啊。他自己说的对我没有旁的想法,既然没有,那就只要面子上的尊重就行了,私下他爱睡谁就睡谁……哎呦!”
说着又被掐了一下,俞菱心也是气的不知该说什么了:“真是越发没遮拦了是不是,什么话都说。其实大婚的旨意都下了,殿下也过来表明了诚意,你就不考虑再给他个机会么?”
“他还需要什么机会,合作的机会,成就大业的机会,我给他了呀。”明锦柔转了头,不想让俞菱心看见自己眼里那几分黯然,“他是跟我说了,那日的狠话也不是故意伤我,只是看我爹实在不愿意,怕伤了我们父女情分,所以他才想做这个恶人。可那又怎么样,他也没说喜欢我呀,那天说来说去,不过就是叫我别再生气,他以后会好好敬重我的正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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