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如遭雷击,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俞菱心那张白皙明丽的面孔瞬间就完全涨红了, 连耳朵后头都在发热, 一时间整个人僵在椅子上, 都不知道是该站起来还是该掩面。
明锦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先是看着俞菱心乐了好几声, 才捂了嘴一边笑一边向外迎出去。
院子里的金银桂在这样的九月时节仍自香花灿烂, 而树下赫然站着的就是刚刚从宫里回来的荀澈与明锦城。
“哥,表哥,你们俩回来怎么也不叫人通报一声?”明锦柔忍了笑, 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明锦城一脸嫌弃:“你说呢?”下巴一扬,指向荀澈,“问他。”
荀澈脸上居然还是那副自持样子, 硬做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姿态, 只是再度轻咳了一声:“慧君呢?”
这样缓了两句话的功夫,俞菱心在书房里已经勉强调整了些呼吸, 虽然感觉自己又是紧张又是害羞, 整个人都好像要发抖一样, 但想着这毕竟是明锦柔的书房, 而且明锦城明锦柔兄妹还在外头, 还是强自重新镇定下来。再听见外头的说话, 应声也就出了门。
一眼望见荀澈,她忽然心里微微一顿。
他站在房门外五尺之处,华丽的世子袍服在午后的阳光折射下流光隐隐, 俊秀雅逸的面孔上淡淡含笑, 从容之态一如平时,只不过望向她的眼光里是满满的欢喜。
但是,俞菱心同样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本能地觉得他的长眉之间似乎带着未能完全舒展的痕迹,他即便是欢喜的,心里却好像有事似的。
这种感觉很轻很模糊,可还是掠上了她的心头,俞菱心几乎是脱口而出:“宫里的事情可还顺利么?”
明家兄妹立刻向她看了过来,连明锦柔的偷笑也凝在了唇角,因为她这句轻问之中带出的疑虑与关切可算很真诚了,像是料到了宫中有事一样。
荀澈倒是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转向了明锦城:“还是一齐到你书房说罢?”
明锦城显然与荀澈已经有了共识:“走罢,你不要再挑拣我的茶叶就好。”
明锦柔此刻也察觉出有些不对,顺着想到秦王,那点子取笑的心思也没了,回身挽了俞菱心的手,就一同跟着往明锦城的书房院落过去。
俞菱心的感觉却比明锦柔更复杂的多,前世里明锦城与荀家来往很多,她自然也是来过晋国公府多次,只是从来没有进过明锦城的书房。毕竟花厅与庭园轩馆才是待客之地,明锦柔这样的闺阁书房就罢了,明锦城或荀澈这样的承爵之子,书房一般都是要紧的议事之所,寻常的亲戚走动并没有到书房的必要。
此刻荀澈直接叫她们二人也去明锦城的书房,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吃茶说话,而是此番进宫说不得有什么变故,需要叫她们一同商议应对,此事甚至都已经不适合在青虹轩说,就可见其中的要紧程度。
果然,进门之后各自落座上了茶,荀澈便开门见山地说了三件事。
头一件,是文皇后已经宣召了她的兄长沂阳侯夫妇月底进京,要与晋国公府正式商议明锦城与文若琼的婚事。如今沂阳侯在朝廷上有爵禄而无实任,这个朝廷实任的调动不是皇后能直接插手的,但进京议亲就是家事,完全没有不妥当的地方。只不过这件婚事,越发势在必行了。
“真的非要娶文若琼吗?”明锦柔气得简直要翻白眼,她原本就不喜欢像文若琼那样过于娇弱的姑娘,而两次诗会之中文若琼体现出来的有文采但没头脑就更让她接受不了,“哥你将来是要承爵的,文若琼要是掌管中馈,那家里得成什么样子?”
明锦城也沉着脸:“皇后今日只说召沂阳侯夫妇入京,我们能说什么。如今父亲好像还在漳州那边,且拖一拖再看罢。”
荀澈也摇了摇头,又跟着说了第二件事,就是秦王殿下昨日又受了一次罚。
这下明锦柔彻底坐不住了:“什么?又挨打了?皇后娘娘是不是有——”
“锦柔!”俞菱心本就坐在她旁边,此刻立时轻喝了一声,“说话留神。”
明锦柔这才勉强将那个“有病”咽了下去没出口,可也仍旧是急的要红眼:“为什么又打他?殿下不是才好些吗?他又犯什么错了?皇后娘娘到底想干什么啊!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荀澈和明锦城不由对望一眼,俞菱心倒是即刻明白为什么荀澈会要自己与明锦柔一同过来了,连忙起身去拉明锦柔:“锦柔,你先坐下,先听他们说。”说着又轻轻顺了几下她的背,“别着急啊。”
荀澈和声道:“这次没有上次严重,大约只是打了几下,又让他跪了一个时辰。皇后这样做,一方面是再次给皇上看,做出一副教子模样,再者,就是给我们看的。”
“给咱们看什么?难道皇后起了什么疑心?”俞菱心一时也没有明白。
荀澈倒是喜欢这句“咱们”,只不过此事尚未说完,他也没有分心太多,又应道:“不是。皇后若有那样远虑,今日局势便不是如此了。先前我做与秦王反目翻脸的样子,于皇后而言,自然还是想要弥补此事,不愿任由咱们与景宁宫就这样一刀两断。所以责罚秦王,仍旧是表明一个赔情的态度。这原本都是在预料之中的,只不过看着殿下在当中受苦,也是……”说到这里,他也叹了口气,又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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