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藩豁然而起,对朱厚照道:“将此人,立即带去宫中,太子殿下亲自去,要和陛下讲明缘由。”
朱厚照倒也认真起来,不敢怠慢。
于是带着这鞑靼人入宫觐见,到了傍晚时,才沮丧的回来。
“怎么样。”方继藩等得急了,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耸耸肩:“查无实据,当然是让厂卫继续去打探,父皇是要面子不要命呀,觉得这只是空穴来风,倘若不去大同,不与诸部盟誓,反而显得,他胆子小,不敢去,他要做第二个唐太宗,他怎么就这么好大喜功呢,果然是昏君啊,本宫没有说错。”
方继藩看着朱厚照,心里说,你们父子,不是一个德行吗?
当然,方继藩对弘治皇帝,是可以理解的。
天可汗的称号,对于任何天子而言,都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相比来说,这天可汗,比去泰山封禅的逼格还要高,就这泰山封禅,还不知多少皇帝赶着去凑热闹呢。
人嘛,总得有点追求,做皇帝的,也一样。
就这么点爱好了,你还剥夺他,说的过去吗?
方继藩便背着手:“陛下还说什么?”
“父皇说,让你想办法,加强戒备。”
“……”
方继藩龇牙咧嘴,心里默念:“昏君!”口里却道:“陛下真是圣明哪,既然托付如此重任,我方继藩一定竭尽全力才好。”
说着,方继藩下意识的扶了扶蛤蟆镜,这蛤蟆镜,果然很有用,能掩饰内心的想法,别人看不到自己的内心。
朱厚照道:“父皇自己要找死,看来是没得救了。”
方继藩却是皱眉:“得想想办法才是,可惜,太子殿下,不能代替陛下去……”方继藩一脸古怪的看着朱厚照:“说起来,太子殿下,你咋和陛下不像呢?”
朱厚照:“……”
若是长得像,乔庄易容一番,倒是让太子想办法,代替弘治皇帝去,倒也无妨,可是……真不像啊。
这令方继藩很纠结。
朱厚照一把提起方继藩的衣襟:“你想说什么?”
方继藩忙道:“没,没有。”
朱厚照道:“我长得像我的母后而已,你看朱载墨,他就和父皇一模一样,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是父皇的儿子,朱载墨是我的儿子,孙子像大父,你有什么意见?”
“没,没有。”方继藩的脖子,像要捏断了,拨浪鼓似得摇头。
朱厚照才眯起眼,放开方继藩:“你的意思是,让人取代父皇去?如此一来,在天下人看来,父皇与诸部盟誓,名垂青史,同时,也可保障父皇安全?”
方继藩点点头:“有这个想法,可惜……”
朱厚照道:“其实……我看王守仁长得很像。”
方继藩:“……”
还别说,真的很像。
方继藩突然有点心疼王守仁他爹王华了。
方继藩道:“我想,可能是守仁近来有些中年发福了,面上的肉长多了一些,这才像的吧,你别乱说。”
朱厚照道:“就是鼻子不及父皇高耸。”
方继藩:“……”
朱厚照惊喜的道:“去将王守仁那东西叫来。”
方继藩不禁道:“太子殿下,伯安是我的爱徒啊……”
朱厚照背着手:“这是大事,父皇若是有失,你方继藩死无葬身之地。”
不久……
王守仁被叫到了镇国府的正堂。
步入堂中的时候。
便见朱厚照围着他转悠。
朱厚照笑嘻嘻的打量着他,忍不住拍手:“好,好的很。”
王守仁:“……”
方继藩则背着手,痛心疾首的样子。
朱厚照道;“现在有一件大事,要交代你去做,你敢不敢?”
王守仁看向方继藩。
方继藩咳嗽:“伯安啊,其实,你不想做,也可以不做的。”
“这涉及到了千千万万人的生计,用你们读书人的话,叫做关系社稷苍生。”朱厚照在旁添油加醋。
王守仁平淡的道:“若为家国之事,臣岂敢不去。”
朱厚照便大叫道:“你看,他自己说的,来,来,来…来人……取标尺来。”
外头刘瑾探头探脑,高兴的不得了,他不太喜欢王守仁,总觉得王守仁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很歧视自己,作为研究院院长的亲随,身上带着小锤子、标尺之类的东西,这都是很合合理,刘瑾大腹便便的进来,取了标尺给朱厚照。
朱厚照拿着标尺,在王守仁的脸上丈量,口里喃喃念:“个头矮了一些,眉稀疏了一点,重要的是鼻头小了一些。”
“来来来……”方继藩也有些忍不住了,将自己的蛤蟆镜摘下,戴在王守仁的鼻上。
“咦,神了!”朱厚照高兴的手舞足蹈。
这蛤蟆镜一戴,顿时,之半张脸被遮盖,王守仁身上,立即焕发出了不怒自威之色。
王守仁:“……”
朱厚照抬着头:“这下有活儿干了。”他有点喜极而泣的样子,激动的手舞足蹈,接着拍拍王守仁的肩道:“这一次,若是当真出了事,你便是大功一件,不要害怕,本宫会派十个八个禁卫,在数十丈外保护你,就算是死,那也是为国而死。”
方继藩擦擦汗:“我相信伯安,伯安武艺高强,一个可以打二十九个。”
“若是对方用兵刃呢?”朱厚照挠挠头。
方继藩道:“最重要的不是兵刃,而是如何狸猫换太子,啊,不,伯安换天子。”
“下药,药翻了那昏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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