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巷这段时日里乱糟糟的,因为修路的缘故,两边的人家全数不许从前门进出,都得走后门。
普通人家自然无碍,可有钱人家就很痛苦了。
“某的马车要出来!”
就和后世家门口的小工程堵住了自家小车出入的通道一般,有人发飙了。
“出来试试?”
边上站着巡查的军士,斜睨着他。
外面此刻正在浇混凝土。
那有钱人见状就说道:“不就是弄稀泥吗?某就进去了怎地?”
他觉得这是稀泥巴,没啥大不了的,就走了进去。
噗!
这人的双腿陷在了刚浇的混凝土里。
“哎哟!这脚梗着了!”
有钱人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两只鞋子全废掉了,全是泥浆。
“沈国公!”
那军士也不动手,只是喊了一嗓子。
那边马上就有人来了,却是沈安。
他杵着铲子,皱眉看着有钱人的双脚,抬头道:“很有钱?”
有钱人先前只是一时冲动罢了,现在见到沈安,所有的勇气都消散了,但依旧梗着脖子道:“某只是想出个门。”
沈安指着他家,“后门不行吗?”
有钱人态度软了些,“后门……马车过不去。”
沈安微笑道:“这是重新修路,为的也是你等好,按理你等就是受益者,应当要出钱的,你说出不出?”
他伸出手,手心脏兮兮的,而且指根处的老茧很是明显。
边上的军士说道:“国公亲自修路,你不说帮忙吧,还破坏!”
冲动全数消散,有钱人笑道:“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小人怎敢不出力?如此小人就捐一……”
“咳咳!”沈安干咳了一声。
有钱人心痛的道:“三百贯。”
沈安颔首,“果然是大气,回头再想出门,只管把马车赶出来。”
有钱人满头大汗的道:“不敢不敢。”
只是踩了一下泥浆就得捐三百贯,要是赶马车进去,怕是没三千贯收不住手啊!
沈安笑的很是温和,“放心,沈某很讲道理的。”
“是是是。”有钱人抹一把汗,“国公最是以德服人。”
他转身进家,急匆匆的关上房门,却因为急促了些,声音有些大。他急忙又开门,赔笑道:“国公,小人是无意的,这门……来人呐!把门给拆了!”
沈安一句话都没说,竟然就得了三百贯,外加这家人主动拆除了大门。
还不止,看看这条街上的人家吧,此刻每户人家都有人探头出来看着这边,沈安只是叹息一声,嗖的一下,这些脑袋都缩了回去。
净街虎也不过是如此吧。
那军士赞道:“国公,您这是杀鸡儆猴吗?”
沈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军士继续开动脑洞,“这几日那些人怨声载道,可却无人犯错,您昨日说浇水泥要紧,不能被破坏,可白日看着还好,夜里若是有人来泄愤……啧啧!所以您就提前捉个人出来惩戒,如此自然就无人再犯了。”
沈安在想着这条道的事儿。
以后修好了,马车跑起来最是爽快。
想想,马车在水泥大道上疾驰,那感觉……
双手握着缰绳,奋力吆喝。
再来个漂移如何?
想必爽歪歪!
沈安不禁浮想联翩。
混凝土浇灌之后还有些手续,沈安就蹲在边上看。
“您坐。”
他蹲的地方边上就是一户人家,一个少女悄然拎着一张小墩子出来,脸上红红的递给他,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呃!
少女怀春啊!
沈安摇头笑了笑,觉得这等事儿真的有趣。
他坐在那里,有学生泡了茶来,恭恭敬敬的请教道:“先生,水泥能修路,可某觉着还能修城池……若是用水泥修城池,是不是比原先的好?”
“比不上。”沈安喝了一口茶水,惬意的道:“土城自然没法说,若是用糯米石灰打浆弄的砖墙,比水泥的好许多。”
那是真的好,譬如说长城矗立了数百年,依旧存在。
前方那些干完活的学生正在窥探这边,看着有些怯。
这是怕了我?
沈安觉得这些学生待在书院里的时日太长了,以至于有些宅男的味道。
“此次出来感觉如何?”
“还行,就是累。”
“以后每个月出门一次,不管做什么都好。”
沈安决定要重新调教这些学生,至少不能让他们与世隔绝。
“啊!”那学生苦着脸道:“可试验呢?”
“试验一直在,可人却不能变成人偶,就这样。”
稍后沈安的决定传到了那边,学生们大多有些惆怅。
“都回去吧!”
他们回到了书院里,有人说去寻王雱求情。
“他只是不想把你等当做是杂学的奴隶罢了。”
王雱只是一句话就揭开了沈安的用意。
沈安兀自不觉,等听到学生们来求见时,正在吃饭的他有些懵。
这是不满了?
马丹!欠收拾啊!
沈安怒了,放下筷子去了前面。
一进去,一群学生齐刷刷的就跪了。
“这是怎么了?都起来!”沈安拉了一个,另一个又跪下了。
“说话!”他有些无奈。
杨彦抬头道:“先生,我等先前以为您是嫌弃我等得意忘形了,还有些腹诽,家中的父母也有些不满,谁知道您竟然用心良苦,我等真是猪狗不如,请先生责罚!”
这个年代真正恪守着师道尊严,对老师就和父亲般的尊重。
沈安感慨的道:“你等能明白就好,都起来,起来!”
学生们都在嚎哭,这听着实在是有些头痛,隔壁邻居怕是要以为他沈某人升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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