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洪州城里四处都有火头,那是在埋锅造饭。
沈安带着人在巡视,先去了改造大车的地方,只见一辆辆大车被拉出来,然后按照一辆大车两匹马的标准开始装备。
嘭嘭嘭!
敲打的声音不断传来,这是在加固大车,还得加装车厢。
所谓的车厢,就是在大车周围竖起板子,这个板子能让人不会掉下去,还能挡住些攻击。
众人看到这个热火朝天的场景,不禁都懵了。
“郡公,这是什么意思?”
“战车!”
沈安走过去,抚摸着战车,那眼神看着格外的不对劲。
怎么像是深情呢?
郡公深情的抚摸着战车。
对了,战车?
弄战车来干什么?
众人不解。
沈安也不解释。
“开饭了!”
到处都是喊声,到处都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沈安弄了一大碗面疙瘩,闻小种弄出了带来的辣酱,搅合一下,这便是无上美味。
一时间城中全是唏哩呼噜的声音,那些门缝后面,无数人在咽口水。
吃了这顿不知道叫做什么的饭后,沈安下令休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大军准时集结。
“郡公,大车六百三十架全数弄好了。”
“辛苦了。”
“郡公,战马八千余匹,已经分配下去了。”
“辛苦了。”
沈安微微颔首,众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敬佩。
原来郡公出发前把那些没战马的骑兵拉到中路军是早有准备啊!
他甚至笃定自己率领大军能夺取大量的战马,这样的谋划让人觉得沈安那平静的面容下,是大海般的算计。
无数算计。
“出发!”
斥候出发。
游骑出发。主力出发。
一万多骑兵此刻已经变成了两万多骑兵。
没战马的步卒艳羡的看着同袍们上马远去,有人喊道:“郡公,咱们啥时候能有战马呀?”
“对,郡公,小人骑术无双,只要有战马,小人发誓一定能弄死五个西夏人!”
“将士们的士气高昂,好。”沈安低声说了,然后大声说道:“咱们去宥州,跑快些,谁先到谁先分配战马。”
“宥州?”
那些军士这才知道下一战是打哪里,不禁都愣住了。
“不是盐州吗?”
洪州的左边就是盐州,打下盐州之后,大军就可以直插灵州,此次出征就算是进入决战阶段了。
可沈安竟然下令攻打宥州……
……
“相公,沈郡公大军昨日突破长城岭,他令人传话,当夜攻破洪州城!”
韩琦站在地图前,闻言转身,眼中全是不信,“洪州此刻定然戒备森严,他沈安突然放了大话,这是什么意思?”
他捂额,“想起来了,上次他领军追杀敌军,说是只到涞水,谁知道这厮竟然杀到了范阳。临行前官家有交代,说是要看牢沈安,免得他杀疯了。可这小子却千般不肯,万般不愿让老夫跟在中路军里,说什么……没人居中统筹,怕是战局会无法掌控。可中路军接收消息最便捷……哎!果然是不能撒手啊!”
他有些头痛,走到地图前看着。
“左路此刻应当在攻打西寿军司,右路折继祖应当在攻打银州,随即和麟府路夹击左厢军司,中路……至关重要,不可太快呀,否则西夏人三面合击,你沈安如何挡?”
身后随军听令的枢密院兵房主事孙晗站在那里,不禁微微摇头。
韩琦回身看到了,就问道:“你有话说?”
有了上次出征的经历在,老韩此次从容了许多。
这是机会。
大佬问话就是你的机会,若是回答的让大佬满意,回头升官指日可待。
孙晗心中激动,酝酿了一下,“相公,中路军攻打洪州,下官以为哪怕沈郡公乃是当世名将,也得要两日,随后攻打盐州时,左路军应当已经打下了西寿军司,兵临韦州,和沈郡公一左一右平行,右路军打下左厢军司,围攻夏州……”
“宥州呢?”韩琦负手说道:“宥州在中路军的右侧,沈安攻打盐州,宥州有可能会出兵侧击,如何处置?”
孙晗想了一下,“相公,分兵拒之,等拿下盐州之后,西夏人自然会退兵,沈郡公可挥师去打灵州,把宥州交给右路军。”
韩琦点头,“不错。”
孙晗瞬间狂喜,知道自己算是成功的给韩琦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韩琦再度走到地图前,琢磨着占据。
“中路至关重要,一旦中路打不进去,两翼就危险了。”
这个孙晗也知道。
中路军一旦陷入苦战,敌军就能从容调动兵力拦截左右二路的大军,然后不断抽调大军出击……
“如此就打胶着了。”
“一旦胶着,辽军就有可能会南下。”韩琦的目光自然不会只看着西北,他还得兼顾北方的辽国。
“辽人的粮草不足,不过狠狠的来一下却是有余,富弼……中路军一旦被拦截住,北方富弼那里就难了呀!”
韩琦和富弼在朝中水火不相容,可这是国战,韩琦不会给富弼带来麻烦。同理,若是辽军南下,富弼豁出老命也会拖着耶律洪基的大军,让西北方向的韩琦能无后顾之忧的征战。
这便是此刻大宋的宰辅。
再过数十年,党争导致朝堂凋零,什么牛鬼蛇神都能高举庙堂之上,那时候大家满脑子都是升官发财的事儿,谁特么管什么大局啊!
你要说什么以大宋为重……大宋关我屁事!
每当王朝没落,首要看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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