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午饭后, 取了自己的竹棒酒壶，提着少了两条鱼的荷咏暑风挂在肩头, 纪歌与郭杨两家道了别, 就从东边的大道离了牛家村。
风雪已经停了，踩着双包惜弱一定要塞给自己的草鞋走在雪地里边, 沿着被车马轧过的大路走了约莫十里路，纪歌就瞧见了远处临安城的影子。
他人小个矮，又是极为伶俐地在人堆里钻, 没过一会儿把守得严严实实的城门就被纪歌给混了过去, 小跑着便入了城。
即使是落了风雪的大冷天，临安城内繁华不减，虽比不得汴京, 可仍是一座巨城了。
太子长琴：这便是千年后人间的城？瞧上去是要比见过的安邑与天尧都要显得精美大气。
纪歌听见他的夸赞, 身为人族他与有荣焉地一挺胸, 掰着指头数落着：“临安是为南宋行都, 当下是冬天也能瞧见西子湖畔断桥绝美雪景。要是等到开了春, 虎跑山、吴山、灵隐寺都是郊游踏青的好去处, 杨柳青青时沿着西湖绕一圈，还能去雷峰塔——噢, 现在大概是叫做‘黄妃塔’——去赏湖景吧？”
提起这个，纪歌一边逛着热闹的街市，一边兴致勃勃就把貌似清代才出现的有关白蛇传的话本与太子长琴讲了。
太子长琴头一回听这样的话本故事, 一时还听得津津有味：原来法海和尚居然是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么？
纪歌一听差点儿没刹住撞在买糖葫芦的小贩身上, 小贩一见他打扮和个叫花子似的, 连忙不耐驱赶，他见状斜了那小贩一眼，绕到了人家背后伸手就偷了一根糖葫芦来。
“和尚嘛——我们少林弟子当然都是好和尚，那法海也说不得好坏，只能说在爱情戏本里只能委屈他当个恶人了呗。”纪歌吃着糖葫芦，咬开糖衣吃着了里面的山楂后连忙又把果子吐了出来。
“呸呸呸、真晦气，还是个坏果子，做点小生意这样不老实活该大冬天的还要出来受冻做生意！”
太子长琴无奈：你偷的人家还要去怪人家的东西不好吃——
“哪里是偷！”纪歌理直气壮一扬手把糖葫芦扔了，“我从背包里拿了我自己的糖葫芦，一根换一根，我倒还可惜了我自己那整整值三金的糖葫芦呢！”
他正要往西湖边走好让仙人瞧瞧这有名的湖景，太子长琴却冷不防开口问：所以先前你在牛家村说的那些事，也是从话本里看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纪歌努力撑着头回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说漏嘴了剧情，才让太子长琴居然也这样荒诞地猜测自己是来到了一个话本故事的世界。
太子长琴显然笑了笑，他的语气随意，显然这事儿是他确认无误后才说的：你与我明明是昨夜来到的这里，你却能说出这十几天里有个道人杀了一个投敌卖国之人，结合起你方才与我讲故事时的口吻和语气，这件事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恩，的确在我们那边，这个故事可是鼎鼎有名，那是每过几年就要翻拍一次的程度啊。”纪歌感叹了一句，随即用简洁明了的语句与他说了，“我们先前见到的两家——就是郭大哥与杨二哥，要是我那天晚上没把那叫做完颜洪烈的人砸死了，那人逃离了牛家村后过几个月养了伤就会卷土重来，让郭杨两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太子长琴倒吸了一口凉气。
纪歌补充道：“话本的主人公，就是郭大哥的儿子郭靖，那话本里面大抵都是和郭靖有关的故事。”
太子长琴不由感叹：命运如此......你不担心月余后他们会步入定下的轨迹之中？
他说这话时声音和先前无甚差别，可纪歌偏偏能够听出来，太子长琴的声音中似乎有一丝不确定。
纪歌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我不担心，虽说这个世上有他的轨迹吧，可这轨迹也总不能不讲理啊？郭杨两家是因为帮了丘处机打死金兵、又伤了完颜洪烈才遭被灭门之事，现在追杀丘处机的金兵加上个完颜洪烈全灭，没人去买通这边的官员，郭杨两家就是个小乡村里的两户普通人家，又有谁会来找他们的麻烦呢？”
太子长琴仔细想了想：你说的也在理。
纪歌拍了拍胸口：“这样虽然这个世界就少了一段侠义传说了，可这些传说，哪有活生生的人命来得重要呢——所以，我做事你就放心着吧！”
太子长琴忍俊不禁，同时又好奇问：那——你可有在话本当中听说过我？你可不许骗我！
纪歌心知他想问的是什么，忽然他狡黠一笑，在街上四处望了望，便跑进了一家店里翻出了一本山海经，翻到大荒西经那一页点着上面的插图道：“喏，太子长琴在这儿。”
“《山海经·大荒西经》云：‘祝融生太子长琴，是处榣山，始作乐风。有五彩鸟三名，一曰皇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
他还点着那上面的插图就笑：“你瞧瞧，这里这个满脸褶子的人就是你噢？”
太子长琴：......
听见仙人忽然就不说话了，纪歌连忙讨饶：“别和凡人一般计较啦！你看看那美若天仙的九尾狐在这书里还不是根根炸毛？可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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