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德十七年三月上旬,赵弘润率领着麾下大军徐徐撤离楚国境内,在退出了最后一座楚国城池汝南后,沿着上蔡、西平这个路线,来到了召陵城。
而如今召陵城的代县令,原临颍县县令赵准,早已收到了消息,吩咐麾下两千余安陵卫戎军,在城外设了许多粥场,对此番跟随赵弘润大军而来的那众多的楚国平民无偿发放米粥。
不得不说,当赵准瞧见那浩大的人海时,俨然是看傻了眼。
要知道此番赵弘润带来的,光是军队就有两万五千浚水军魏兵、一万鄢陵军,还有不包括谷粱崴、巫马焦、伍忌三将麾下一万五千名平暘军的、屈塍麾下三万五千名平暘军士卒,整整七万军队。
而令人震撼的是,跟随这七万大军跋涉至召陵县的楚国平民,其数量远远超过这个数,粗略估计,大概就有二十几万人。
这个庞大的数字,让代召陵县令赵准冷汗淋漓,小心地试探这位肃王殿下准备将这二十几万的楚民安置在何处。
要知道,虽然他赵准亦收复了西平县,但由于此番楚国攻打魏国的关系,西平县作为魏国境内南面最靠近魏楚两国边境、即上蔡地域的城池,不夸张地说,一开始就已然沦陷。
楚军在西华县烧杀抢掠,几乎杀掉了三成的人口,可以说是除了召陵县外,此次战役中受战火波及最严重的城县。
因此,当赵准率军收复了西平县后,西平县内的魏国百姓纷纷迁往召陵,以至于赵弘润前些日子路过的西平县,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
这也难怪,想来西平县的魏国百姓非常畏惧楚国日后或许会再次攻打魏国,因此纷纷逃到了召陵,毕竟召陵城有漯河之险,虽然是当初楚军第二波攻势中的目标,但却几乎是最后一座沦陷的城池,可想而知召陵城抵御外敌的防御力。
“放心,本王从未想过要将这些楚民安置在召陵。”
在听到赵准试探性的询问后,赵弘润笑着宽慰道。
开玩笑,将这二十几万楚民安置在召陵?
这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要知道,此刻召陵城内的百姓,除了本地人以外,几乎都是从西平县迁来的魏民,而召陵、西平两城,作为这场战役中军民伤亡最严峻的两地,可想而知这些魏民对楚人的憎恨与仇视。
此时若赵弘润将那二十几万楚国平民拆散,留一部分安置在召陵,那么一旦他的大军离开召陵一带,召陵城内的魏人与楚人们势必会相互厮杀起来。
想来这种事,还是尽量能避免就避免为妙。
“下官这就放心了。”
听闻赵弘润的宽慰,赵准暗自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声说道:“也得亏是肃王殿下,要是换做旁人,下令叫我召陵分出米粮,熬粥发放给那些楚人,恐怕城内的军民早就暴动了……”
这倒是实情,毕竟召陵、西平是最靠近魏楚两国边境的,因此,赵弘润这些日子以来的大捷,早已传遍这一带,因此,这一带的魏国百姓对这位将他们从万恶的楚军手中解救出来、并挥军重创了楚国的肃王殿下,普遍都报以尊敬与感激。
如此也就默许了代县令赵准拿召陵城内的米粮熬粥发放给城外那些楚国平民,否则,呵呵,恐怕城内那些极度仇视楚人的魏人们,早就杀出来了。
赵弘润闻言一愣,惊诧问道:“城内军民仇视楚人很普遍么?”
赵准苦笑着点了点头:“肃王殿下要理解,并非所有国人都分得清『楚军』与『楚民』的区别,在他们看来,他们的亲人皆是被楚人所杀害,因此……”
“唔。”赵弘润微微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本王此番到召陵,并不停留,召陵城内大小事务,都要劳烦赵大人了。”
“肃王言重,下官愧难担当。”说着,赵准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殿下能否在召陵屯扎一支军队?……殿下想来也听说了,上蔡一带贼寇众多,下官担心那里的贼人会趁火打劫。”
赵弘润闻言思忖了片刻,点头说道:“这样吧,本王叫陈适、王述、马彰三将率一万鄢陵军屯扎于召陵。”
“甚好!”赵准闻言心中大喜。
要知道,鄢陵军的将领王述,原本就是赵准在担任临颍县县令时的武尉,而其余陈适、马彰二将,亦是曾经共同在鄢陵一带抗击平舆君熊琥大军的同僚,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想了想,赵准又试探着问道:“殿下,那西平县……”
“不急。”赵弘润显然是猜到了赵准的心思,摆摆手说道:“西平县百姓畏惧楚兵,因此迁往召陵,若强迫其回归原地,恐失民心……这样吧,你可拆分鄢陵军,可使陈适、王述、马彰三人其中之一,率一些兵力屯扎西平,以免西平被上蔡的贼寇所扰。剩下的,就慢慢来吧。”
“下官明白了。”赵准拱了拱手应道。
“对了,本王曾经在鄢水大营时,曾许诺要为此战中牺牲的我大魏军民立碑,就从召陵城开始吧。……命你查清此战所牺牲的召陵军民,以原召陵县令陈炳、武尉张奉二位居首,于城内中县府外立碑,供万民瞻仰供奉;另外,再以城墙为碑,将所有英勇战死于城墙之上的召陵军民,以手掌大的拓字,刻于城墙内侧……使他们,能化为英灵继续守护这座城池,守护城内的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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