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色轩离此地不远, 步舆左拐右拐,很快来到了幽园。
满目桂花,重重叠叠,不见几个人影。沈庄昭下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喝令随从退下,还让府里带来的婢女一个留下看守, 一个在所去之处附近把风。
严谨吩咐下去以后, 就理了理衣饰, 走进去见那个人了。
在翠色轩的最深处,桂花缤纷下面,皇后萧梦如早就久候多时了。
沈庄昭感到压迫的紧张,可是这为她们相邀之约,怎能因为这个女子的强势气场就想要退缩?
她沈庄昭也是同她平起平坐出身的四大姓嫡长女,虽然萧梦如是一国之母的皇后, 可是她有姑姑是当朝掌权太后呀!
这么一想, 便底气十足了。
沈庄昭傲气凌然的走过去,皇后并未拿正眼看她, 依旧注视远方,她不由得清咳几声, 皇后这才缓缓转过头来, 却对她的出现并不吃惊。
“我来了。”沈庄昭咬牙切齿说。
皇后抬手失意她坐在自己对面, 颇有主宾之范。沈庄昭不解,你我不都是同时到吗。
但面对皇后娘娘的恶霸风范, 她也不能拒绝, 于是别扭坐下, 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问:“你打算怎么做?”
“你看起来很急不可耐。”
“此事关乎我的庶妹,你又只在昨夜命人传令时只提了有事商议,我今晨从你的言语里察觉出你三番两次提及去宫寺抄写经文,知道你绝不说无意义的话,你究竟想怎么做?”
皇后略微讶异,细眉上挑,但她倒不是因为自己的举止被人揣摩出来,而是被沈庄昭揣度出来。
沈庄昭见她如此,心底暗含几分得意,有自己也不愚笨的意思,谁曾想皇后接下来的话令她气得想吐血——
“你说得没错,但是,本宫并不想告知你。”
“你……”沈庄昭没料到结盟前的誓言就在会见第一天被抛在九霄云外,她狠狠盯着皇后,皇后则一副欣赏着她气恼的模样。
这是个彻头彻底的谎言!沈庄昭在心里想,萧家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想知道为何?”皇后面冷眼神也冷,“那是因为,在当朝皇后面前,你一介妾妃竟连尊称都没有,以下犯上,不成体统。”
沈庄昭哑然。皇后冷哼一下,又道:“熙妃都不敢如此,你初入宫闱不过四五月,便这般不识礼数,若非看在结盟份上,你以为今日本宫会轻而易举放过你?”
“我虽妾室,可明摆着我有名无实,往后我也不会争宠,我是我,你是你,为何要对你自称臣妾?”沈庄昭自知傲气上头,想得太理所应当。
可是她又和她并非情敌,再加之被只年长三岁的人呵斥,正当年轻气盛的她如何忍得,遂驳斥了一下,皇后听后立马起身,“本宫想你以后都不必知道了。”
沈庄昭这才知道急切,“且慢!”
回头。
等了两三秒。
见她没有后话,皇后义无反顾地甩袖离去。
一个不甘的声音才微弱响起来:
“我知道了……皇、后。”
能说到这份上已是极限。承认了身份,没承认君臣,毕竟她有个太后姑母,萧沈两家关系还如此恶劣,皇后深谙此理,也就又坐了回来。
沈庄昭是默默怨声载道,皇后太有皇后包袱,她本就和沈府势不两立,想也应该知道太后和她私下见面时还会端着礼仪互称婆媳吗?
熙妃是因为争宠记恨上皇后为敌,然徐家在四大姓前,又算哪根葱?
“我说了,现在皇后娘娘可以告知我计划了吗?”
“古往今来阶级分明,嫡妾有别,皇城内尤其苛刻,你只一句皇后,就可了事吗?”
还想让她自称妾?沈庄昭怒意腾起,她最不愿的就是承认自己是妾了。于是她掌心重重地拍向石桌,“你别太得寸进尺!”
“罢了。”皇后眯起狭长秋眸,冷漠的语气用短短二字结束了争执。“沈府女子的泼辣傲人性子,本宫早就领略了无数次,沈太后如此,你也如此。本宫不深计较了,还是谈正事为紧。”
沈庄昭一听好气,这话明里暗里是在说她们沈家女人脾气不行?堂堂自小文雅习琴棋书画的嫡出千金被人这样指责,她不禁感到荒唐可笑,而且还是脸上笑不出来的那种笑。
“萧府若把你的气性教得好,宫内也不会广传言你堪比吕后心狠手辣了。”她的这句话还未脱口而出,皇后就岔开了话题说道:“本宫今早屡次提起李柔嫔,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沈庄昭顿时忘了刚刚硬生生憋住的回话。
“她的死因,可与之息息相关。”
这个一提起名字就在长乐宫成禁忌的人,沈庄昭自然不知晓详细缘由,她迫不及待地倾过身子去追问,“是何?”
皇后仰起头,居高临下地反问了句:“你不知?”
对面默认了。
“这不奇怪。人是她赐的白绫,岂能将自己手里沾染的无辜人命血腥之事告诉你,让你觉得她的可怖?”
“无辜?你的意思……”
“嗯。”皇后带着戏谑的模样看着她,“不信,你可试探皇上。否则为何她连一个触怒宫规的女子之死都不愿告诉你,为何她的名字会让宫中旧妃闻之色变,为何嫣嫔只道她夺宠性恶不道别的?正是因为,人死的——不清不楚。”
“你是指太后陷害了一个宠妃致死?”沈庄昭看着皇后的姿态,回以一阵冷笑,“我不知你说这些话有何用意,太后乃我姑母,一族血亲,你是要我失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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