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苍茫, 残血似屠城。皇宫笼罩战场里, 火海燎原,茫茫望不见尽头, 恰似阿鼻地狱降临人间。
在这乱世之中,有一霜衣女子身骑汗血马, 她手拽长绳急切地赶往前方,好似生怕晚一步就迟了什么。
她虽蒙着面纱,仍可见黛眉拧愁间的焦虑。与此同时, 跟随于她身后的骑在战马上士兵挥手刀起刀落,斩断道上任何碍路逆贼之首级,血流成河, 惨状难睹。
彼时,从对面矮檐上爬出个杀红眼的叛军, 发现了这支一路杀敌过去竟无人阻拦的队伍, 遂狠意心起, 抬手将箭心对准这支飞奔长队之首位。
美人身后的护卫敏锐察觉到此情况, 连声惊呼“长公主小心!”, 话音刚落之时,那箭就顺势笔直冲了过来。
卫央未作回头,她只是横手轻抬,腰间佩饰的白剑在光亮中顷刻把这根毒箭斩为两断。
几乎同一时刻发生,她身后的侍女莫忘对藏身屋顶的刺客狠狠扬起手中的暗镖, 趁着他留意箭头射向卫央时。
远处的飞镖便飞速旋转着狠狠刺入他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 惊慌了他身边的同伙。
随后那叛军从宫顶上坠落,身体沉重,生命消轻,在从地上飘至长空的血色硝烟里。
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红色雾霭中若隐若现下坠,直至砸至地面发出一声闷响,才算了结。
队伍匆忙转身,调头进入了某条捷径,远离了这片沙场中心。
未央宫三个金字镶于牌匾正中间,此宫的门内地上相比起其他地方来说,意外的干净,也许和早就下令此地免杀有关。
大门紧闭,将外面血腥生死的混沌场面隔绝开来,如同淤泥里苟延残存的白莲,万般脆弱。
守在宫门两旁的是凶神恶煞士兵,皆是为了在此严防误杀或有逃命者闯入。
忽然他们听到墙上传来声响,抬头一看,喉咙瞬间被割裂,眨眼间,这些人全部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卫央欲要往前行,护卫纷纷跟随在侧,她却停住了脚步,冷然令道:“留四人在此守住宫门,剩下皆随孤去。”
于是有四人听命留下,看守住这扇十分不堪一击的宫门。不久,宫内某长廊转角内,有名未央宫宫女手端着水盆莲步而来,她经过正在守点的士兵时,紧张得不敢抬头看。
此时从屋檐下悄无声息落地二人,当真是毫无动静。
两人上前动手背袭,士兵来不及挣扎就倒下,宫女发出尖叫,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难道宫门难道被破了?
绝望陡然涌入心头,水盆全洒至地,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呼救,有人用蒙汗药巾捂住她的口鼻,宫女身体发软立刻晕厥过去。
卫央一行人连忙步行于宫内,正殿近在咫尺,马上就要到了!
正当他们踏上阶梯时,诸多身着暗卫服的人突然从四面跳出,其中最接近他们的人目标直指卫央,不容思考,卫央身体微微一侧,轻易地躲过竖着劈下来的长剑。
那人绕开卫央的剑翻滚了过去,卫央毫不客气追上去,以一己之力对抗迎面的三人,干净利落的手法,左右翩飞,幻化光影。
刀光交错分不清敌我,传来惨叫之后,其他人很快招不敌卫央。
莫忘等人解决掉其他人后纷纷赶了过来,见此情形,马上提剑相助帮她灭杀了这三人。
卫央看着躺在地上的暗卫,眉头愈发皱紧,未料此宫中一时之间多了如此多埋伏的人,看来是有人想让她趁乱死在这里。
他们走至正殿门口,再往里便是主人被关押之地,卫央回头道:“你们先留在外,孤一人进去。”
莫忘等人低头奉命,“奴婢们遵命,请长公主小心。”
随后卫央独身踏入正殿内。
未央宫的正殿里一片沉寂,静到波澜不惊,如死水深渊,毫无生息。
卫央手中持剑,步步跨过深红长地毯,路上剑头还在滴落方才混战中厮杀染上的血液,与之地毯融为成体。
白裙飘袂,血流一路。纵使她再冰冷如霜的面容,亦不由得蒙上一层淡淡的悲伤。
近了,就快到了。
卫央来至正殿中央,只见身着妃服的女子端正坐于上座,唯一的光束从宫顶长窗落在她的身上,亮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她头戴九凤朝天步摇,如在高傲地宣示自己不同寻常的身份。她孤独地守护这座落魄宫殿,目不斜视前方到来的稀客。
卫央慢慢走过来。二人沉默,在彼此试探的对望中,她终究忍不住先开口说道:“你跟我走吧。”
“走?”妃子回道,“我能走哪?”
“我带你离开这里。”
妃子冷笑,“现在才带我走已经太晚了。”
“若现在不走,以后会更生死不如,她留你性命不过是为了问话,淑昭!”
沈淑昭立刻恨恨回道:“你既知她要取我命,为何还要忤逆她的命令?”
“难不成你让我眼睁睁见你死去?”
沈淑昭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向她走过来,“我和你终究不是一路的,你怎知我一定想要跟你走,而不是知道你会来救我……”说罢,她抬头望了望这空荡荡的殿内四周,“所以我便在这里布下了埋伏,就为了等着你自己过来救我,然后劫持你当作威胁梁王和太后的把柄?”
想起方才的经历,卫央痛觉席心,只能望着沈淑昭无声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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