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擒贼先擒王, 这群人不可能不懂。
她能忍受被人一时算计, 但无法被骗两次!卫央应该明白任何事都要适可而止为好,不然这样相处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这时卫央忽然在远处道:“你担心会有人跟着?”
沈淑昭没料到她一下子就挑破了此事, 只好点了点头,卫央见其如此, 背过身去,“那你和我坐。”她说话时异常冷静,听不出喜怒。
朝这边走过来, 卫央开始调整马鞍,被身腹上传来的动静弄得瘙痒,她跟前的白马连忙摇晃了几下尾巴, 沈淑昭来到后头,瞧她面无表情, 虽然和以前相差无几, 但自己好像有点一时拿捏不准她的情绪了, 方才防备得过于明显, 她会不会心里……也有不满?
半晌, 马鞍调好了,卫央捋了一下耳后青丝,说道:“好了。”话音落罢,她也不看自己,就只盯着马背。
沈淑昭顿时心虚起来, 前几天自己对她这么大胆, 眼下又遮遮掩掩的, 她也许觉得自己很不诚实吧。
过了片刻。
二人都没上马。
附近纷纷传来脚踏鞍底的声音,许是有些反常,卫央不禁转过头来,沈淑昭见她终于看了自己,忙高兴地对上视线,然而这之后,却只看见一闪而过的紧张神色,哪儿有甚么冷漠?
“你……不坐吗?”她竟闪躲了目光,语气仍是正常,可自从方才别了几缕青丝至耳背后,那里清楚地浮出了一抹微红,小小的,就像无意间沾抹上的胭脂。
沈淑昭愣神,卫央这是在害羞吗?
“我坐。”忽然间被她这副模样弄得六神不定,沈淑昭也慌乱了手脚,只顾着上马,许久之后,见卫央一动不动。
四目相对,各有想法。
想起了什么,很尴尬地往后移了一下。
她竟直接坐在了卫央的位置上,真是喧宾夺主了,待人上来后,双手放在腰侧,沈淑昭忽然觉得怎么放都不对,多一寸,太亲密,少一寸,太难受,手指都舒展开来,占人家便宜,十指紧缩,这恐怕连坐都坐不稳。
沈淑昭顿时焦头烂额,还在背后纠结之时,大门缓缓打开,卫央驾马提步而出,她受了惊,忙环紧了整个身子,由是平静下来后,才慢慢接受了这现状。
卫央的腰腹很细,虽常罩披风,但直到两手搂住时,才知那儿虚张声势留出了多少空白,许是常年习武的缘故,紧致得没有一处多余,可依旧柔如玉帛,沈淑昭手心逐起细汗,之前一起坐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么多,自从那夜越了规矩,她开始注意起自己的分寸。
真希望自己不是唯一奇怪的那个人。
来到外头,街市人声鼎沸,沈淑昭想到了太后的话,不免一路上仔细观察了下,果然,附近的巡兵无处不在,氛围紧峙。
路边贩摊的看见北狐厂来了,眼神悬刀,她们成了块肉,一路挨宰,这时沈淑昭忽然越来越感到奇怪,若是成年人仇视也就罢了,偏巧那些个小儿窥见了,纷纷哄笑成团。
有的妇人直接把孩子抱住,用短袖遮住双眼。
这算怎么回事?
卫央他们已经这么不受人们待见了?她感到不可思议,难不成醉花楼的那件事传出去了?
队伍朝城门驰去,悄声议论的人更多了,沈淑昭如坐针毡,还从未受过如此“礼遇”,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了。
幸好卫央一直在如此地专注赶路,这样不用着安慰,光是抱着她就很令人感到心安,沈淑昭为了转移注意力,盯起了她后背正随风半起半落的秀丽长发,令人称奇的是,那上面没有一点儿干枯,细得跟柳丝似的,她啧啧赞叹,伸出手来抚了一把。
握在掌心里,仿佛指尖穿过了一段深墨的长帛,冷气被锁入其中,她的头发就像案上还未晾干的一幅字,黑不见底,沉中生香。
正是因着看得入迷,耳边议论声逐渐弱去。
忽然之间,沈淑昭定睛一瞧,等等……这是?
一根白发藏在了里面。
她有些吃惊,不是为着格格不入,而是意识到,原来卫央也会有难眠的时刻,不过前几日才见过了那位娘娘的叹息,她便也默默不说,装作没看见。
紧接着,好似想起什么,沈淑昭又看了看四周,若是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应该都是夫人们常去的店肆……有胭脂,玉膏,香药,手握真金白银的女人对养一美发可是再寻常不过。
莫不如待会儿回来的时候,帮她挑一下好了?
沈淑昭念头刚落,就心道:唉,自己也真是寒酸,送的东西能够得着那枚夜明珠的一斛吗?
就是这样一路自问自答,城门很快出现了眼前,北狐厂的牙牌是放行得最快的,往往瞧了第一个,就不必看其他人了,沈淑昭老实地等人过来,行礼,抬手,背后浮世百影,这时统统皆随着马蹄一并掠过。
出了城门,一路凉风嗖嗖,枝头鸟啾。
“你可觉得今天许多人在看我们?”
卫央忽然在前方说话,沈淑昭想了想,不免难为情,于是抬手覆在她耳边,压低了声儿道:“我说胡话可莫怪我,京城里头难得遇见你这样的姑娘,若我是男子,当然也想远远地看上一阵子。”
哪知听罢,倏地一声,马蹄高举,她们两个人都随之后仰了出去!沈淑昭正寻找着平衡时,卫央的上半身子坐怀稳当,面上却挂着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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