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天发誓, 她被白如烟摸的时候可没有半分多想, 那只是一个身子骨惹人娇怜的小姑娘!
这时卫央挑眉:“你和她,就是打扮得这样花枝招展进来的?”
“是, 是啊……”沈淑昭说道。
“你的头发有些乱了。”
说罢,她又伸出手来, 慢慢抚过沈淑昭耳畔的青丝,只轻描淡写间,随意掀开来, 那里犹如晚霞一般绯红。
了然于心,松开。
所有青丝流水一般扫向脸颊,沈淑昭心底十分发虚, 竟然一时之间觉得它们都像是一记轻亮的耳光。
“跟我过来罢。”
卫央转过身道。
她声音听起来如此温柔,四周的人微微散开, 只剩下一个窈窕玲珑的背影独自走向远方, 在人群中, 她是显眼的, 即便黑色披风掩盖了曲线, 也难以遮蔽她的出挑。
人们总以为北狐厂身为朝廷秘密机构,男男女女都隐藏自己,裹藏得不能被轻易看穿,但实际上,对于这群武功超群、灵敏卓绝的疯子来说, 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脸会不会被人记住, 因为那第一眼——也即是最后一眼。
所以这里边, 莫忘身上散着诱人的迷香,旁边那个胸口别着一朵血红的花,前面更有人满脸绘着鲜艳奇异的图腾,就连面具也遮不住,各个都清楚又好记。
沈淑昭跟在卫央身后,心中有一些忐忑不安。
这长廊上已经连偶尔走错路的人都没有了,只要窥见了鬼厂的衣角,醉花楼的人都像躲着债主一样赶紧溜回了屋子,试问谁不害怕呢?那面具下妖术一样的眼睛看了会叫人做噩梦,那黑白无常一样的披风只会来找人索命,能来这里的人也非富即贵,不想成为下一个顾龙门就夹着尾巴做人吧!
很快地,远处又有个小牖“啪!”地一声关上了。
不是声音太大了,而是附近实在静得可怕,这点微小的声音都足以听得一清二楚。
“……”
沈淑昭心中愈发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禁看向眼前人,只见卫央神色平常,今日她在耳后别了一朵品种罕有的细花,洁白无瑕,不似世间常有的,衬在耳朵上,宛若它们已雪白至融为一体。
那花瓣纤细生媚,长得犹如美人睫羽,丝丝缕缕,势作要时刻勾人,要有多吸睛有多吸睛,她也实在会挑颜色,这一身以黑金为底,所以在深墨长发间落一抹纯白,更是鬼魅中落得几分纯真。
沈淑昭对此不禁暗道,难道她是那种即便四周人都不敢直视,也要从头到尾美得挑不出半分差错的人?
这么说起来,似乎过去每次遇见她穿常服时,好像都合衬得令人惊艳,不是流苏就是花树,尤其是近来她身负重伤时,青丝不得不放下来遮蔽身上的伤,那稍稍挽起的发鬓,无一处不是被精细编发过的,这一切都表明……
她并不是一个对外貌毫不在意,甚至是那种,对细节追求至极的人。
想一想,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镜子前,就像自己一样挑挑选选,终于决定要别这一支花,结果出门根本没一个人敢看的样子——
沈淑昭忽然有点想笑。
这也太浪费了吧?要是她有这张脸,莫说经常戴着面具,就连自己的闺房也是留不住她的。在行事作风上她虽不喜欢长姐的木楞,但别人就很有这种觉悟,深知自己足够美,绝不推辞,绝不遮掩。
话又说回来,她耳上的究竟是哪种花?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你在笑甚么?”
沈淑昭方抬头,这才留意到卫央神色很怪,她站在一面墙尽头,此处正是拐角,右手边放着个木制机关,犹似可以直达暗室。
“我们……到了?”
“嗯。”
“那就快进去罢。”
沈淑昭企图把这件事蒙混过关,提起裙裾作势就走,卫央也不说话,就放下机关,石墙飞快交错移动,犹如密密麻麻的蚁群应声作轰,就在这极静之间,耳畔蓦地听见隐隐刮风声,当那堵墙消失后,眼前哪有什么暗室?这里只剩一片昏黑的长天,道路中断,街头红坊,笼灯飞月,此处把整个京城的光景一览无遗,而脚下——却只有那寸草不生的高地!
寒风料峭,如刀片索来。
沈淑昭顿时放下了衣裳,平静道:“你不会,是想在这里……摔死我吧?”
“我哪敢啊。”
卫央在背后道。
沈淑昭仔细琢磨着她的语气,也说不出来为何,总觉得有点……阴阳怪气?
只听得枷锁转动,重重“咔擦”几声,石墙外缓缓吊下一条桥,直通对面雅阁,“我们进去里面谈。”卫央道,也不知方才几时开始,北狐厂的人就不再身后跟着了,沈淑昭搭扶着锁链走过去,石瀑假溪经过廊下,才刚行一半,巨大的水花声犹如遮蔽双耳,背后是一点声音也不剩了。
月色静悄悄的,只有她们两个人。
步入内室,这里和漱玉楼一样,都为朝官贵人专设了用地,比较令人惊异的是,沿途都栽种得一种血色长花,那瓣身妖冶挑细,形状犹如威猛蜘蛛,在柔辉下亦是愈发鬼魅,仔细端来,竟与卫央所戴的白花如出一辙。
此花气味像极了香酒,一路醉意靡靡。
“你想找的人在里面。”她推开门,里头不曾点烛,沈淑昭第一眼就瞥见那两个被捆绑住的男子,各个手脚由黑绳牢牢束缚,满头虚汗,昏睡不醒,四周设下一圈黑咒犹如画地为牢,她当即反应过来这些人就是方才闯入的叛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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