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环娘等人接到信后的第六日,邓若谷便带着邓文祯到了关西。
亲人相见不免一番关怀问询,邓素素一眼便瞧见了邓若谷的不对,拉着他的右手颤声问:“爹爹,你的手这是怎的了?”
——邓若谷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全都齐根断掉,明玥和邓环娘瞧着也不禁低呼出声。
邓文祯微微叹气,邓若谷倒是笑了笑,安慰道:“无事,少了这两根手指一样能用,习惯了就好了。”
邓素素啪嗒啪嗒掉眼泪,郑佑诚蹙眉道:“大哥是被张金称那起贼匪所伤?”
“嗯”,邓若谷点了点头,却并未就此事多说,只道:“眼下张金称已经大败而逃,燕州城换了守军,不过城中遭劫不轻,得恢复一阵,你们且先在这里住着吧,过些日子再回去。”
郑佑诚心知现下也离不了关西,遂看了看邓环娘说:”此次多谢大哥帮忙。”
邓若谷摆摆手:“都是一家人,哪有不帮之理,你们安心住着就是。”
邓环娘看着自己哥哥的模样也颇是心疼,恨恨将那贼人骂了一通,又问起邓家其他人如何,邓若谷便大概说了说。——好在之前邓家老太爷便不在燕州,家里虽糟了一番洗劫,但邓若谷早有准备,损失倒是有数。除了他自己被张金称抓了要挟外,就是死伤了些家兵。
邓环娘微微吁口气,说:“总算老天爷有眼,叫那伙贼人败了,真真是些丧天良的东西!”
郑佑诚轻轻拍了拍她,邓环娘拭掉眼角的泪平复了些,又道:“前几日接到哥哥的信,此次是要给祯哥儿议亲?怎这般匆忙?”
邓若谷微微颔首,眼中并无太多的欣喜,说:“祯哥儿已是到年纪了,正好葛家也有此意,便早些定下来,也好叫我与你嫂嫂安心。”
明玥和邓环娘便同时看了邓文祯一眼,邓文祯似乎十分歉疚,起身深深一礼,垂着头没说话。
邓环娘原还记着明玥的事,心里多少有点儿憋闷,但经了这些日子,觉着也都不紧要了,遂说:“既如此可是喜事一桩,听闻葛家姑娘不让须眉,祯哥儿与她一文一武,倒也般配。”
邓若谷笑了笑说:“今儿是特意过来瞧一眼,见你们好着,这便走了,得赶着明儿上午到弘化。”
“这么赶?”邓环娘说得一句,心里实也明白,这里不便留人。
邓若谷应了一声,郑泽昭在一旁沉默半晌,却突然问:“葛三公子及葛姑娘是已在二位之前回了关西么?”
邓文祯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郑泽昭,回说:“他们二人应是比我和父亲早到了。”
郑泽昭应了声,与郑佑诚对看一眼,笑道:“我也正要往弘化去,不知舅舅和表哥能否捎我一程?”
邓若谷和邓文祯似早猜到他有此说,俱都笑着颔首,“自然可以,只是二郎腿上的伤无碍么?”
郑泽昭笑着摆手:“养了这些天,已好多了。”
郑佑诚也点头道:“去罢。”
如此,邓若谷与邓文祯在眉县停了不到半日,便又与郑泽昭一并赶往弘化。
郑家人一时离不得关西,却也觉日子过得飞快,眨眼过去半月的功夫,郑老太爷身子见好了不少,邓若谷那也又来了信,——邓文祯与葛凤栖的亲事已然商定下来。
不知是否因着两家都有意,这桩亲事定的十分痛快。原世家贵女定定,哪个不得腾出一年半载来备嫁,葛家却只后推了三个月,婚期正定在腊月二十二,看来想赶着新年来个双喜临门。
——亲事定下后的第五日,葛家得了邓家所赠的战马五百匹,秋粮千担,当然,这是私话。
邓若谷送的信儿老太爷和郑佑诚都是知晓,不过没有给王氏说,但亲事一定下来外面便传有消息,王氏没几日也听闻了大半,弄明白是邓文祯和葛家姑娘定了亲后,王氏傻眼了。
——葛家原不是要与郑家结亲么?眼下怎竟将葛凤栖许给了邓文祯?!
王氏气不打一处来,将郑佑诚叫过来没好气的质问道:“你这父亲是怎当的?!对自己亲生的闺女、儿子倒不知操心,成日家操心旁人作甚!瑞哥儿与葛家姑娘这门亲本是先就提了的,如今怎拐到邓家小子那去了?!是不是邓氏又同你说甚么了?你竟拦也不拦!还一门心思瞒着我,我早晚得被你们一个个的气死!”
郑佑诚见王氏满脸涨红,生怕她气出个好歹,忙道:“母亲先莫动气,这事我前两日本是要与母亲说的,只是您一直在置气,不肯见儿子……话说回来,瑞哥儿当日到底还没去过弘化,亲事一说也还是八字没一撇,倒怪不得葛家。现下瑞哥儿尚不知在哪儿,只求他平安回来便好,一时哪顾得上亲事?”
“那也不能与邓家联姻啊!”王氏气道:“邓家小子哪里能及得上瑞哥儿半分!葛家这是钻了甚牛角尖儿?不成!你叫人悄悄给葛家夫人送个信儿,我总要与她见见!”
——说到底,王氏真真气不过的,是葛家竟选了邓家!选了邓文祯!
郑佑诚轻叹了口气,劝道:“母亲,此事咱们干预不了,葛家……今时不同往日了。”
“如何不同?”王氏不懂这中间的权势微妙,只硬道:“不过是郑家一时落难罢了!总有再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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