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只有这么点么?”
一个阴暗的狭窄房间里,瘦弱的男人,把手指从桌面上的一叠薄薄纸钞上收回。
“太少了。”
他面前的少年低着头,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我说,太少了啊!!!”男人的声音猛地从轻声到怒吼。
嘭!
一个沉重的小东西砸在少年肩膀上。痛得他往后一个踉跄,坐倒在地。
那是一个烟灰缸。
“一个星期之内,不给我弄到一万元,你和你妈就给老子滚出去!!”
男人一巴掌把桌上的空酒瓶打翻在地。
酒瓶咕噜噜的在地上滚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少年没有出声,只是习惯性的缩着身体爬起来,往后退着离开。
跑出家门,跑出居民楼,跑出小区。
杰恩望了望天空。
铅笔灰色的天空,是一片雾蒙蒙的云层。天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那是夕阳西下最后的余韵。
他拉了拉自己灰色小西装的下摆,将身前的扣子扣上,以便把长久没有洗的满是汗渍油腻的内衣衣领遮住。
然后,杰恩慢慢在小区外的街道边走着。
他黑色的长发遮住眼睛,这样可以让他从头发丝的缝隙里,往外张望观察。
观察哪个才是他更方便下手的肥羊。
每天早晚选择目标,然后下手,无论成功与否,这都是他父亲的要求。
他父亲是个曾经老练的小偷。后来和母亲结婚后,生下他,便很少出手。
直到他长大了些,家里积蓄用光了,那个男人才逼着他开始学习出来偷盗的技术。
平时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喜欢酗酒,动不动就对他和母亲非打即骂。
母亲总是喜欢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屋子里,哭泣着不想面对任何事。
甚至好几次家里都断粮几天了,她一个人在家里一顿饭没吃,饿晕在房间里,也不出门。
杰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坚持下来。
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赶出来,一旦被赶出来,没了住处,他不敢相信可能会发生什么。
夜晚的城市非常可怕。传闻会有各种诡异恐怖的事发生。
杰恩不敢去多想,他现在必须赶紧偷到更多的钱和财物,才能被允许回家休息。
他已经很累了,他想倒在柔软的床铺上睡觉,狠狠睡他个一整天。
他感觉自己的手都在颤抖,那是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的过度疲劳。
顺着街道一点点慢慢走着。
杰恩一一识别着周围的过往住户。
路过的安防局门口,又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治安案件。
城南又有人失踪了,这次是个富家小姐,还悬赏了十万元的奖金。
雪白的告示悬赏上,清晰的打印出那个富家小姐的照片,是个很胖的黑女孩,眼睛很大,很凶,一看就是学校小霸王。
另外还有黑暗中的帮派斗殴,下水道最近每天都会发现几具死尸,在这里张贴,寻找身份来历。
杰恩穿过安防局,走到一家便利店前。
便利店门前刚好走出一个衣着整洁,手持黑色短杖的黑发男子。
他认出对方来,那是戈尔曼先生,是才从外地搬到附近居住的有钱人。
据说他一来的第一天,就在这条街上买下了一整栋小别墅。
别墅的上一任主人,还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富商格兰德爵士。
杰恩看着这位俊美的戈尔曼先生,特别是其腰间鼓鼓囊囊的钱包。心头逐渐火热起来。
如果能偷到那个钱包,或许今后一个周的任务都能完成了吧?
他心里这么想着。
然后,遵循着身体的本能,他缓缓的不着痕迹的,朝着那个戈尔曼先生靠近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拐过街头,越过一家小超市,穿过一条林荫道,最后走进一条有些阴暗的小巷。
杰恩忽然看到前面的戈尔曼停了下来。
他急忙想要朝右侧躲去,那里有个很宽的货物集装箱,完全可以让他躲起来,把自己全部身体遮住。
“可怜的孩子,出来吧,我看到你了。”戈尔曼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很明显,他早就发现了杰恩,只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来。
杰恩顿了顿,转身就要慌张的往回跑。
但哗啦一声脆响,钱币和纸钞摩擦碰撞的声音,让他的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
“可怜的孩子。”戈尔曼,也即是现在的王一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他。
“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卑微,懦弱,恐惧,和痛苦....”
杰恩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其实并不懦弱!他心里这么对自己喊着。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受苦,他想从那个恶魔手里,把母亲解救出来!
“孩子,你很需要钱?”王一洋一只手轻轻捏着一个钱袋,里面摇晃着发出清脆的钱币碰撞声。
咕噜。
杰恩喉咙里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下。
他偷过太多钱包了,自然能听出这里面有多少数量。
“钱,对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我需要你去作为交换,为我工作。”
王一洋微笑的看着这个年轻少年。
他喜欢这样的少年。
年轻,朝气,充满了压抑的内心,就是魔道种子最好的孕育地。
更别说,对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拿去吧。”他简单的将钱袋丢给杰恩,然后转身便走。
当一个一直处于被压抑,因为房屋而不得不屈从与自己父亲的孩子,突然得到一大笔钱,一大笔足够让自己和母亲搬出去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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