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刚刚来到东面大军左翼中某处所在,公孙珣从远处那移动速度已经完全提起的白马旗上收回目光,翻身下马,却是顺势对身侧身材高大的关羽下了一道新的命令。“让徐晃倾尽全力,不顾一切压上去,务必拖住鞠义与李进,以配合徐荣与韩当的推进!”
关羽拱手领命,即刻转身下令,却意外的没有提议自己亲自上前迎战……徐公明在军中是关云长少有的尊重和信任之人,乃是他的河东老乡兼‘大兄’。
不过,必须要说明的是,徐晃能够同时得到关羽与公孙珣的信任绝不是靠着什么‘大兄’,或者母亲故事中什么‘五子良将’之类的说法,这个正处于一名将领黄金年龄的昔日河东白波匪从来都是靠着自己的勤恳、努力、勇猛,外加本身出色的作战天赋取信于所有人……实际上,当后方军令到达前线之前,当中军那里无数提起了速度的骑兵像铁流一般滚滚而来,以不可挡之势涌到前线之时,作为公孙珣左翼前线指挥官的徐公明第一时间就向手下所有的士卒下达了前压的命令!
而与此同时,最外侧的韩当也已经开始提速冲锋,他们从外围擦着对方军阵向南急速突击,试图绕后包抄。
几乎是一瞬间,袁军的右翼大阵,尤其是其中作为中坚力量的鞠义与李进便感觉到了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而此时袁绍的军令根本尚未到达。
万骑奔涌,宛如铁流,首当其冲,也是最先崩溃的赫然是那些与匈奴骑兵战斗了大半个下午的残余袁军骑兵。
他们本就是数日前为了断后匆匆组建的临时编制,然后又在断后中遭遇到了数倍骑兵的尾随追击,上千人投降,上千人战死,上千人受伤,主将被俘,此战前便已经沦为了残兵、败兵……而今日偏偏又被当做诱饵,与同样被当成了弃子的匈奴骑兵相互撕咬了一个下午。
匈奴二号人物呼厨泉前后中了四箭,一条腿被战马压断,然后其人被心腹翎羽卫士抢回以后,匈奴单于于夫罗复又亲自咬牙上阵,顶替自家亲弟冲锋在前,而且左肋也隔着铁甲挨了一锤……如此惨烈的战斗,那么对面的袁军骑兵又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所以,当以白马义从为先锋的一万余铁骑打着白马旗蜂拥而至时,这支被郭图都督的部队几乎是瞬间崩溃,他们调转马头,宁愿朝着身后的督战队以及友军队列疾驰而去也不愿意再行战斗了。
这种情形,郭图也实在是无力回天,只能仓惶而走。
接着遭遇到这支铁流洗涮的,便是于禁部!
平心而论,于禁是一个出色的将军,给他一个公平的战场,他是不会畏惧任何对手的,而且他的部队本身就是针对骑兵的长枪大弩,还兵力充足……可是,刚刚抛弃了阵型,正在行军途中的他根本就是遭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
他固然是接到了袁绍的命令,但尚未来得及作出全面的调整,对面便已经有骑兵涌了过来,而且是最让人无奈和头疼的败兵!
败兵之后是因为增加了数千匈奴骑兵,使得的数量进一步提升的滚滚铁流!
于禁已经拼尽全力了,他亲自大声呼喊传令,摇旗示意,要求周围的部队停下脚步举起长矛接阵迎敌,不要顾及败兵生死,一视同仁……毕竟,步兵想要对付骑兵,无论如何,都需要结阵防御与远程杀伤,否则毫无意义。
不得不承认的是,于禁平日里的治军之严谨在非常时期起到了绝佳的作用,虽然事发仓促,可其人大旗周边却还是汇集了上千士卒勉强结成了一个防御阵型,并用鲜血和矛锋阻拦住了自家溃败而来的骑兵,甚至救下了郭图。
而且,这种停驻结阵的趋势随着他稳住了前军,还在不停地向后方蔓延。
数百步外,袁绍远远看到这一幕,几乎是惊喜交加,一瞬间他又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如果于禁真能力挽狂澜,在这种情况下堵住对方,那么等鞠义、李进的支援到达后,胜利恐怕还要两说。
然而,对面的徐荣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给于禁与袁绍半点机会……在试图冲垮于禁临时组建的矛阵失败以后,在付出了稍许伤亡之后,随着其人的直接命令,无数骑兵立即放弃了这块难啃的骨头,转而直接从于禁前军身侧饶了过去,然后朝着对方身后将那些来不及结阵的矛兵,来不及弯弓的弓弩手奋力践踏而去。
后者完全没有保护,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铁流所淹没。
一时间,于禁和他少许前军以及部分侍卫结成的这个矛阵,宛如迎着洪水的一块顽石,洪水无法摧毁它,却可以轻易绕到他背后,去继续冲垮一切,并最终使得这块石头的努力化为乌有。
这就是骑兵在战场上的作用,这个兵种的机动性从来都不是战略上的,而是战术上的。这也是徐荣徐伯进的作用,公孙珣将这最要命的一击交给这个人,是因为他有着丰富的大规模骑兵作战经验,面对着于禁这样可能突兀出现的对手,他不会犯错,不会纠缠,他知道什么才是骑兵的胜利。
由于白马义从的存在,仿佛镶了一个白边的铁流继续滚滚向前,卷起的事物也越来越多,战场上,成千上万的袁军败兵宛如泡沫一般被滚滚奔驰起来的上万骑兵拍打在左右两岸,然后又带走了一片片岸边的沙土……先是袁绍、陈宫、于禁,然后是中军处偏后方的郗虑、是仪、陈琳、荀堪等文士,几乎所有人都目睹了这支强大骑兵的力量,看着对方宛如洪水猛兽一般的表现而惊愕目瞪口呆,却偏偏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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