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毫无意义,因为正如桥玄所说的那样,他不到场,贼也好兵也罢,根本没法说话。实际上,别看来的人多,可所有人却都无动于衷,反而任由那区区三个贼人在桥府中自由活动,甚至从容占据了最是易守难攻的阁楼。
这倒不是说这三个贼有多强悍,而是因为他们太贱了!
讲实话,区区三个贼而已,放在其他地方,一个狱吏,七八个县卒就能把他们整的死去活来。可是话又说回来,谁让那三个低贱的贼人手里有个贵重至极的小公子呢?
这是桥公六十岁才得的一个幼子,杀贼容易,可伤了小公子怎么办?真死了,桥公鼻子一酸,往北宫那里一哭,信不信司隶校尉和虎贲中郎将能一起给你扒拉下来?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作为现场地位最高,理论上有总揽其他所有人权责的司隶校尉,刚刚上任才一天整的阳球阳方正,此时都快急疯了!感情自己要成为汉室四百年间履职时间最短的司隶校尉吗?
“如何?”随着一阵马蹄声作响,中都官从事公孙珣也带着自己的几十骑白马的私人义从出现在了此地。
不过,他的到来除了表示尚书台也很重视此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意义了。
“能如何?”阳球气急败坏。“文琪,亏得你我如此煞费苦心,好容易才让我坐上这个位置,没成想这上任第一日就遇到如此事情,如何还能大显身手?”
公孙珣对阳球这人的口无遮拦或者说是猖狂已经无语了,不过所幸大显身手一词并不至于让周边这么多人有所疑虑……但也不能任他说下去了。
“贼人有几个,要多少财货?”刚刚从城外回来,跑回家喊人,然后又跑道此处的公孙珣不顾疲惫,赶紧追问了起来。
“三个,一开始要一百万钱,然后一路加增,如今已经变成了三百万钱。”阳球冷笑答道。“不过,等附近豪门大家拿出黄金来凑钱时,他们瞅见后又改成了三百金!真是贪得无厌!”
汉制,一金万钱,但实际上由于五铢钱的常年发行,民间金与钱的置换已经变成了一金换一万七八千钱,所以三百万钱变成三百金干脆是直接翻倍了,也难怪阳球说他们贪得无厌。
当然了,对于想巴结桥玄的这些洛中豪门贵族而言,三百金也不过是毛毛雨了,而且凑完了还肯定不要还……等这三人放了人,三百金立马就能回来。
不过,公孙珣倒是对这个赎金的变化来了点额外兴趣:“这倒是颇有意思……”
“这有什么意思?”阳球愈发来气。
“阳公家中不做生意……”
公孙珣刚要解释这个赎金的变化是如何体现出贼人的无知,以及他们并不团结的现实。却不料,身后忽然一片喧哗,回头一看,果然是那矮个子‘孟德’亲自驾车将桥玄送回来了。
这下子,众人宛如见到主心骨一般蜂拥而上,而跑的最快的就是新任司隶校尉阳球!
“桥公!”
“桥公可算回来了。”
“桥公,我等略尽绵薄之力,三百金已经备齐了……就等你一句话了。”
“桥公放心,我等一定尽力保住小公子安全!”
“桥公……”
“都滚!”桥玄慢腾腾的下得车来,然后对着眼前围上来的一堆人袖子一挥,直接让所有人都老实了下来。“司隶校尉何在?”
“桥公!”阳球硬着头皮拱手一礼……这不仅是官位,还是年龄资历的差距。
“阳方正。”桥玄拢住袖子站在车旁质问道。“当年你在平叛的时候,可是以雷厉风行著称的,怎么区区三个贼人也对付不了呢?反而让他们躲入了阁楼中。”
“都是我的过错。”阳球此时也只能这么说了。
“哼!”桥玄不由自嘲一笑。“哪里是你的过错呢?我不在此处,投鼠忌器之下,谁能为此事?”
“桥公通透!”阳球心里也是一松。
“不过我此时既然来了,你们也就不必投鼠忌器了。”桥玄忽然正色道。“可以强攻了。”
桥玄语气淡然,但此言一出,周边数百官吏士卒却都觉得耳边陡然一净。
其中,那些不懂什么的底层士卒倒也罢了,但周围有些身份的人却都是同一个反应——桥公果然还是那个桥公,哪怕是七十岁了,骨子里却依然是这个百折不挠的性子!
不过,也未免太心狠了点吧?
但不管如何,没人怀疑桥玄这平淡一句话里面的决然之意,所以,阳球认认真真再度行了一次大礼,并最后努力了一次:“桥公,其实区区三百金,不妨给他们,你六十岁才得此子,若死就真的死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贼人干出当街劫持幼儿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在挑衅国法与风俗,对于这种人,难道可以纵容吗?”话到此处,桥玄虽然面不改色,但眼圈却已经微微泛红。“至于一个儿子的性命……至于一个儿子的性命,我怎么会舍不得呢?”
一旁的‘孟德’仰天长叹。
“速速发兵强攻!”桥玄再度催促道。“莫要再拖延下去,让这么多人为了一个小儿而浪费时间!”
“喏!”阳球终究是个狠人,得到了桥玄的保证后,也是一咬牙就要转身离开,准备去调兵遣将。
“反正都是要强攻,不如让我来攻!”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公孙珣却昂然起身,忽然挡在了阳球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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