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王宁安陪着赵祯去视察禁军大营。
还真别说,这几年赵大叔似乎找到了点马上皇帝的感觉,骑术练得不错,他满怀兴致,还跟王宁安回忆起收复幽州的时候,尽管皇帝陛下只敲过鼓,但依旧滔滔不断,津津乐道。
西京的禁军目前共用七万多人,其中马军一万五千人,全部由驸马爷狄咏统帅。
从青唐回来,赵祯就安排了狄咏和公主的婚事,一个是尊贵的长公主,一个是大宋的人样子,他们喜结连理,实在是般配得很。
从三四月开始,京城就像比赛似的,到处都是结婚的,有时候一天能赶上三四场,东南西北,到处都是爆竹声,喜庆的锣鼓,震天响!
最倒霉的人就是王宁安,一百多个新科进士,其中一大半都被捉了女婿。
王宁安也不能区别对待,只能满世界充当媒人。
京城的大雁都翻了十倍不止,每走一家,王宁安的苦瓜脸就胜了几分,花钱真是肉疼啊!
这才是定亲,要是等到成亲,还不把他忙死!
原来当师父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当然王宁安也清楚,还有多少人羡慕不来呢,有这么多好门生,等他们成长起来,还有谁能撼动王宁安的地位!
他也只能忙并快乐着。
……
陪着赵祯到了军营,最初皇帝很高兴。
去岁在洛阳设立了牧监,从河北送来了三千匹马瓦里马。
和本地马结合之后,一年多的光景,洛阳马场已经有超过一万匹马,再有几年的功夫,就能供应西北诸军了。
狄咏亲自指挥操练,士兵表现很不错。
马术,箭术,兵器,拳脚,每一样都让皇帝很高兴。
赵祯欣喜之下,就让他们演示一下骑墙战术,要知道这可是王家军的绝技,也算是大宋骑兵克敌制胜的法宝。
提到了墙式战术,狄咏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迟疑了一下,才告诉赵祯,原来朝廷拨了一批铠甲下来,只是多半不堪用,有少数足够结实,但却是沉重的锁子甲,不适合墙式骑兵使用。
赵祯当即让人把盔甲抬来。
摆在面前,是一副银光闪闪的板甲,看起来还有些样子,狄咏拿来一把马刀,猛地劈过去,一刀之下,顿时露出了黑色的缺口。
王宁安凑到近前,仔细一看,顿时皱眉头了。
盔甲的铁料明显有问题,含碳不够,硬度很差,抵御不了一般兵器的攻击,更遑论破甲重箭。
再仔细看看,锻造的工艺也不行,外面涂了一层银粉,看起来银光闪闪的,也就是能看看了,给禁军穿上,遇到了节日,出来展示一下,足够唬人。可真正拉到了战场上,完全是送死!
赵祯没想到铠甲会这么差,他连着也砍了几副,果然,所有的板甲,全都不行!
一瞬间,好心情全都没有了,赵祯知道涉及到军械的事情,不能等闲视之。他没有急着发作,而是安排皇城司,仔细调查。
前后一个多月的时间,赵祯总算把问题弄清楚了,这才把诸位相公叫来。
“贾相公,韩相公,你们都领过兵,绝对军械如何?”
贾昌朝被问到晕头转向,只能老实说道:“军械那是士兵护身杀敌的宝贝,等闲不可小视。”
“那如果军械出了问题呢?”
“这个……应当严惩不贷!”贾昌朝不知道谁又倒霉了,心思不停转动。
“朕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军中,发现的结果触目惊心!”赵祯一摆手,让人抬上来两副铠甲,放在了众位相公的面前。
其中第一副,上面全都是斑斑痕迹,十分沧桑。
“这个就是幽州之战,我们将士穿的!”赵祯指着第一副道:“你们可以数数,上面有多少兵器的痕迹,箭射,枪刺,刀劈,斧砍,全都没有摧毁这副铠甲,也正是有了如此坚固的保护,我大宋铁骑才能所向睥睨,杀得辽兵仓皇败退。你们再看看第二副!”
赵祯抽出天子剑,猛地刺过去,虽然没有刺透,但是却留下一个深深的痕迹。
贾昌朝带过兵,忍不住微微摇头,赵祯年老力衰,尚且能留下明显的痕迹,如果换成一个强壮的士兵,只怕一剑就要了甲士的性命!
赵祯气哼哼连看几剑,而后怒斥道:“这就是西京匠作监制造的板甲,他们简直是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赵祯一屁股坐回了龙椅,怒气不息道:“朕将匠作监的几个奴婢全都抓起来,就给他们披上了这身铠甲!让弓箭手乱箭齐发,他们已经成了刺猬!”
“啊!”
几位宰相努力控制情绪,却也吓得惊呼出来。
他们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素来以仁慈著称的赵祯,居然会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匠作监历来都是宦官和将门负责。
大宋的宦官比不得唐朝,也比不了明朝,匠作监,制造军械,算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财路之一,历来这里都是弊端丛生,过去赵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那些奴婢也越发大胆,丝毫没有觉察到老板转了性子,他们也就倒霉了。
“朕严惩这些奴婢,就是要告诉世人,打造铠甲兵器,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如果杀不了敌人,死的就是自己!不管是谁,负责制造武器,就要把自己当成使用武器的士兵,拿出保护自己性命的心思,去保护将士。唯有如此,我大宋的铁骑,才能傲视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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