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的大约都坚信一条——我儿子千好万好,若有一点不好也是你们周边的人带坏的。
当今圣人也毫不例外,曾经贾赦就是那个带坏他儿子的人之一,而且是他最看重最在意的那个儿子!可所谓圣心难测,当圣人起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心思之后,看贾赦突然顺眼也是在所难免了。
他背着手踱着转了两圈后,对戴权道:“他最近没再派他那些鸟儿过去吧?”
“没有,除了每年年底的时候,其他时候都没人回禀。”戴权说着也是在心里啧啧了声,他是见过败家子儿的,但是败家到贾赦这样的程度的,除了一个吕不韦,倒是没见过谁了。可吕不韦什么人物?这贾恩侯如果有那等心思手腕,如今还能混到这种程度?早该抱甄贵妃和三皇子的大腿去了!
圣人“嗯”了一声,眼神微眯,他想起了,多年前的时候贾代善就在他母亲去世之前跟他说过家里的两个儿子。
当时怎么说贾赦来着?
长子不肖,虽得圣恩为太子伴读,却天性顽劣,不堪救药,恐带坏太子,因而也不敢奢求其他,能守成足矣!次子性迂,志大才疏,颇得内子溺爱,也恐无法继承家业,将来所求不过一生平安顺遂。
待想到这里,圣人喃喃道:“贾恩侯……那老小子倒是小看了他这个长子,朕见过怕死的,可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戴权跟在太上皇身边三十多年,对他的心思揣摩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又想着当年元后与他的好处,将差点脱口的话又在心里琢磨了几遍之后才道:“奴婢多句嘴,贾家当年那事儿办的可是有点不太厚道,这些年贾赦在家里日子过的可是不怎么样。”
圣人挑眉,道:“他一个袭爵的顶门立户的爷们还能在自个家里受什么委屈?”
戴权不禁摇头苦笑,“虽然是锦衣玉食照旧挥霍无度,可奴婢觉得这日子过的也不怎么好。”
而后就将昔日事变之前贾赦的长子与妻子是如何死的,而嫡长孙的夭折又怎么刺激了原本身体就已不大好的贾代善重病不起,而后贾赦袭了一等将军又娶了丧父丧母的六品小官的长女,又是怎样住在了东院,甚至就连那个马棚将军的外号都没忘记说了一遍。
圣人原本已坐下边听边喝茶,等听到马棚将军这四个字的时候直接摔了杯子,怒道:“那贾政果然住就荣禧堂?”
“千真万确,住了已有快十年,听说守孝满三年之后贾赦曾想将荣国府与宁国府的匾额都请收回,重改院中格局,却被那贾史氏痛骂一顿,而后不了了之。”
戴权说完看着盛怒的圣人,心中也不禁叹了口气。
这当老子的老了吧,还不服老。不服老也就罢了,还生怕儿子惦念着他的权!
宠着谁吧,都恨不得把他给宠到天上去。可一旦疑了谁吧,不把这根刺拔掉,他就绝对不会安宁。
昔日的太子是,今日的三皇子,怕也是!
所以啊,当年容不下心尖尖里的嫡子,现在又因为臣子家不尊嫡长而动怒。
圣人素来重视养生养气之道,虽然动了怒但也很快就压了下去,对戴权道:“贾敬当年也没掺和进去?他不是向着老三的?”
“这位当年辞官,是因为张子野,而非三皇子。或许也有几分想要避开那场风波的意思,只是荣宁虽是两府,可在外人眼里一笔也写不出两个贾字。”
圣人听了瞬间了然。
那张子野不是别人,正是贾赦的大舅兄,也是贾敬的师兄。昔日贾代化和贾代善两人舍了脸面求到了他这儿,他才给说和着让张静初见了贾敬,后来才收了这个徒弟。那贾敬本来勋贵出身,不从武反从文,若非有张家早不知道被排挤成什么样了……他忽觉不对,奇道:“不应该是因为张静初?”
弟子辞官,总应该是恩师被一撸到底又死在流放途中吧?
戴权完全没想到他已经说的那么……圣人居然还没听懂,只得再暗示道:“贾敬和张子野关系莫逆。”
圣人顿时目光一滞。
身为一个坐拥上百名女人的真·直男!拥有一个直男之魂的圣人对这种男人和男人之间那点事儿其实不太敏感,现在被直白地一说,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怒道:“那太子和贾赦!”
太子被废的其中一个没被写在台面上的原因就是有人一直参他和宦官有那点勾当。
他这个当老子又有直男之魂的老子当然被恶心的不行,秉承着本章开篇写明的,凡是带坏他儿子的都该死的原则,太子身边凡是长的好看点的太监全给杀了个一干二净,就留了一个他长的磕碜又愚忠的。可现在看来,他杀错人了?
戴权完全没想到他能联想到这处去,只得老实道:“关系莫逆却从未有过不轨行径。”
圣人原本还觉得儿子身边好歹还有个贾赦忠心耿耿呢,可现在唯一一个对他掏心掏肺的还是和他有暧昧关系的!这一下让他既烦心又憋闷了起来,忍不住捂着胸拍了两下,吓得戴权赶忙道:“圣人息怒,我这就让人传太医……”
“传个什么太医?也闹一出心病?”
戴权瞬间闭嘴,手上却是力道恰到好处的为他揉着胸口。
久久无言后,圣人突然道:“朕突然觉得,是该好好琢磨下那几个小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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