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儿见到玄辰倍感亲切,见他举止端重,伤应都好了,终于松下一口气。手腕上的大手蓦然一紧,抬头看到到无殇低垂眼眸脸色寒紧,她默然低下头。他们是仇敌,万不可再打起来。而今是在天界的地盘上,无殇不占上风。悄悄瞥一眼对面的玄辰,他不曾投来丝毫目光,好似彼此只是陌生人全然不识,莫名地有些失落。
兔儿心猿意马,也没听清楚礼仪官说了什么冠冕堂皇的贺词,不知天后娘娘举杯又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玄辰举杯谢过各位赴宴,随后乐声起仙娥水袖翩飞身姿婀娜起舞。在那美丽仙娥舞姿萦绕之中,隐约好像感到玄辰的目光,仓惶抬头望去,只看到他和天后杯盏相交低声软语。
玄辰哥哥的妻子可真美,世人常说的天作佳偶便是如此吧。
兔儿愈发觉得筵席无趣,桌上也只有各式各样的仙果,毫无五谷杂粮,实填不饱肚子。悄悄看向无忧,她正低声对着袖口说着什么,目光不时瞥向对面的宜汤,而宜汤却时不时看向自己。当无忧顺着宜汤的目光看向自己时,兔儿吓了一跳,无忧眼底蹿起熊熊燃烧的烈火,似有爆发之势,兔儿一个寒战赶紧低头吃果子佯装未见。
歌舞升平,一派和气,筵席上除了一些毫无营养的寒暄祝贺,再无其它繁杂。兔儿昏昏欲睡,幻想中天帝盛大的寿宴实让人失望。
过了子夜时分,筵席终于结束。在一众仙娥的引领下,各位来客便各自去了安排好的宫殿。为兔儿和无殇引路的仙娥叫流翡,模样俏丽嘴也灵巧,能说会道笑语如珠。
“天后娘娘生怕一般宫殿委屈了尊上和王后,特意将澈帝的宫殿收拾翻新供尊上和王后入住。”
在一片仙雾缭绕中,兔儿看到那层层雾霭后,恢宏的宫门上挂着的玉匾上写着“澈宫”两个大字。她感觉到抓着手腕的大手在一点一点收紧,猛然抬头看到无殇目光郁沉,许久望着玉匾上“澈宫”两个大字似有一瞬的无力。
兔儿歪了歪头,很是好奇,正想问怎么回事。只听流翡笑着道,“当年澈帝和花水上仙大婚之后,这里一直空置再无人居住。”
抓着兔儿手腕的大手再一次猛然收紧,差点将兔儿的手骨捏断。咬住嘴唇强忍住手臂上的剧痛,不知为何,她从无殇的眉角眼梢看到了钻心刺骨的疼痛,那痛莫名让她觉得悲伤,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何滋味。
紧闭的宫门缓缓开启,两排宫娥鱼贯而出分站两侧,恭声跪地叩拜。
“尊上里面请。”流翡恭敬在前面引路,提在手中的琉璃灯光线氤氲,并照不亮脚下雾气缭绕的路,兔儿险些被进门的门槛绊倒,无殇倒是很熟悉地迈过去一把抱住她。
澈宫殿宇威严恢宏,可见当年在此居住的王者地位尊赫。院中有一棵桃花树,在一片白茫茫的仙雾中盛开正艳,锦绣花团压得枝桠低垂,晶莹露珠映着院内夜明珠的光辉熠熠耀目。
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无殇站在桃花树下,花瓣落在他的肩头,映着他的黑衣格外鲜明。发丝拂过带着那片花瓣飘落,在雾气中打着旋无声落地。
兀地,他笑了,似想到了什么开心事,低头对兔儿说了句模凌两可的话。
“你以前就喜欢爬树。”
兔儿正纳闷什么意思,他已拉着她走入大殿。
殿内气派恢宏,无殇在大殿不做停留,直接拉着兔儿进入内殿。殿内布置华丽奢荣,未来得及尽数撤下的大红纱幔帷幕依旧透着当年喜庆的味道,依稀那场盛世婚礼只在昨昔。在窗纱上,甚至还有一个被遗落的大红喜字,映着灯火红如妖血。
流翡掩嘴一笑,望着无殇总是拉着兔儿的手,脆声道,“尊上和王后感情深笃,依稀让小婢想起了当年的澈帝和花水上仙。当年小婢年岁小,朦胧记得他们也如尊上王后这般总是牵着手。”
无殇的脸色蓦地一寒,流翡赶紧闭了嘴低下头,唇角依旧带着未散尽的笑意,艳慕地看了一眼兔儿,恭敬行礼退下。
“小婢就不打扰尊上和王后就寝了。尊上和王后有何吩咐尽管唤小婢,小婢就候在殿外伺候。”
殿内安寂下来,只剩下无殇和兔儿,他这才缓缓放开兔儿的手,盯着眼前的某一处发呆。幽深的眼底纠缠着复杂的情绪,或痛或恨或痴……兔儿揉着疼痛的手腕,好奇望着他盯着的那处也跟着发呆。
除了袅袅涌动的仙雾,她并未在那里看到什么东西。
不知何时,他从沉思中回神,一把捧住兔儿的手,怒声问,“怎么弄的!”
兔儿一愣,望着手腕上淤青发黑的一圈,一时间也懵了,怎么弄的?“不是你捏的吗?”
无殇修长的手指一抖,又愧又恼更多自责,“捏成这样也不喊痛!”
兔儿委屈地嘟起嘴,“人家见你心情不好,没敢支声。”
无殇心口一紧,忽然彷徨无力地将兔儿拥入怀中,侧脸紧紧贴着兔儿的侧脸,恍若只有这么紧致的怀抱才能真切感到她的存在。薄唇轻启,发出脆弱断续的声音。
“兔儿……对不起。”
“为何跟我道歉?”她不明其意。
“……”他抱着她的怀抱愈发紧了,他居然将对另一个女人的心痛发泄在她的身上,让他如何原谅他自己?“我再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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