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忍住飞身跃上城墙的冲动,匆匆入城顺着台阶往上上。守城的侍卫拦住她,眸中射出迷魅之术,侍卫赶紧放了行。蹭蹭跑上城墙,远远地站在他身后,有些不敢靠近,生怕他会掉下去。
静默许久,一朵正组织语言如何劝他下来,他已从城墙凸起的边缘下来了,白衣在风中吹得猎猎作响。
“我在等你。”他说。
“在下面等我就好了!”一朵怒道。
“站得高才看得远。”
“你……在看我?”所有的怒意瞬间化作点点柔光,感觉这样大的风,这样高的城墙,一切都变得无比美好。
“看你有没有跟上来,看你又将去哪。”
强风之中他的声音那么轻弱无力,一朵还是清晰听到每一个字,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好的情话。
“我一直都在追随你的身影,即便没有找来,也不过是走了弯路,终究会绕回来。你随便在哪里等着我都好,我一定都会找到你。”
一朵清楚看到他眼底浮现的寸寸光华,之后又一寸一寸陨灭在他黑白分明清冷的目光里。
“我不着急让你立刻就接受我,我可以等。”一朵道。
强风扬起她飘逸的长裙,纤弱的身体好似能被那一阵强风卷走,如那一朵白色的木兰花在枝头摇曳欲飞。
他薄唇微抿,似有什么话要问,终究没有问出口。缓步走过来站在她身前,她可以清楚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味。忽然,他脸色变得极为惨白,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高颀的身体就那样在她眼前倒了下去。
“小白!”一朵惊呼一声,赶紧接住他,一起跌坐在地。
“好痛……”他捂住心口偏一寸的位置,俊美的容颜紧紧拧做一团。
一朵猛抽一口凉气,原来他胎生顽疾竟是当年她刺入他心口的旧伤处!紧紧搂住他痛得颤抖的身体,眼中滚热强忍住泪水喷涌而出,丝丝清濯灵力缓缓输入他的体内,渐渐地减轻了他的疼痛。
“原来你也会医术,可以像萼儿那样帮我消除疼痛。”他枕着她的胳膊,闭上双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上翘格外好看。
一朵叹息一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搂着他身体的手紧了紧。感觉怀里的他,就像个柔弱孩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搂在怀里疼惜。
“择个吉日,我们便成亲吧。”一朵无力地说。
他弯起苍白的唇角,“我还不知你的名字。”
“我叫白一朵,白色的白,一朵花的一朵。你可以叫我兔子,也可以叫我小白兔,你以前就喜欢这样叫我。”
“人真的有前世?”他忽然睁开双眼,掌心已握住戴在脖颈上的破碎通心玉。
“对呀!你的前世和我是一对,我们在一起……很幸福。”一朵的声音有些哽咽,努力笑着说着骗人的谎话,“我们育有一子一女,是一对龙凤双生子,他们长的很漂亮,一个叫长乐,一个叫无忧。后来……你死了,我便追随你而来。”
唐昕沉默许久,从一朵的怀里坐起来,掌心依然紧紧抓着那半片破碎的通心玉。“我从小就会经常做一个梦,梦中有个白衣女子很美很美,我叫她小白兔,努力去追她,她便从我的梦境中消失不见。渐渐的再梦不到她,我已不堪记得她的容貌,总觉得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想不起她清晰的轮廓。母亲说我是病中多思出现幻觉,后来常年不再做那种奇怪的梦,也觉得只是儿时幻觉罢了。”
他转头端端地看向一朵,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毫无波澜,映着一朵有些发白的脸,“你的故事很美,可终究只是一个离奇的故事。”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万丈霞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一朵模糊的双眼已分辨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只知道很疏离很冷淡,好像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只能眼睁睁无力地看着他们之间的裂痕横亘在彼此之间。
“你若真的一心想嫁我,我便向父母提一提我们的婚事吧。”
他淡淡的口气让一朵有些难过,但还是让自己努力开心地笑起来,“我等你佳音。”
“好。”
目送他纤弱的背影下了高耸的城墙,残阳余晖映着他的白色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的人海之中……
一朵坐在城墙头,信手取来一壶竹叶青,仰头就灌了两口。清冽的液体沿着咽喉一路滚热而下,烧得胃里火辣辣的热,身子也不那么冷了。
四月的天气正是暖意融融之际,她不该觉得冷啊。
黑夜一寸一寸铺满天空。圆月如盘,星子稀淡,倦鸟归巢,大地渐渐恢复静谧。已无行人的街道,渐渐有了几只鬼魂在流窜,抓准时机捏个诀瞬间移动到冥界大门处。敞开的黑色大门内,空荡荡的一片漆黑,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洞,给人一种进去便再也出不来的恐怖。几只小鬼在冥界大门口进进出出,一朵敛去身上仙气便闪身飞入冥界。
急不可耐地直接出现在冥王大殿。宜汤正在听侍从禀报什么事,颇有些焦头烂额的意思。本想听听出了什么大事,会让宜汤这般纠结,只听宜汤拍案而起,指着一朵一声怒吼。
“无忧!你又胡闹!”
一朵吓得一蹦,赶紧回头看,而自己前后左右根本没有她的女儿小无忧。
“你又化作你娘的样子戏弄我!”吼声震耳,怒火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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