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一群古惑仔杀到丽晶大宾馆楼下,从汗衫下拿出西瓜刀、链子锁,蜂拥上楼,踩得楼梯砰砰响,直掉灰,四个打麻将的老家伙彼此对视,都幸灾乐祸的笑了。
预料中的哭天喊地惨叫连连并没有出现,而是忽忽的刀风,利刃入肉的噗噗声,然后是栏杆被撞断,玻璃被打碎,人都楼上摔下来的声音。
三十多个古惑仔,被砍的丢盔卸甲,血流成河,抱头鼠窜,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双手持着卷刃的西瓜刀从楼上下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血从楼梯上淌下来,踩着都打滑,丽晶大宾馆内弥漫着血腥气,留下打牌的四个老头都是见惯腥风血雨的黑道人士了,但从没见过如此凌厉短促的搏杀,不过几分钟而已,就结束了战斗,今天来的是过江龙啊。
陈子锟等人并未追杀出去,收刀回了房间,旅社内空间狭窄,适合近身肉搏,虽然多年没练过这个了,但宝刀不老,对付一帮古惑仔不成问题。
不过这帮老家伙激斗一场也累得不轻,年龄不饶人,砍杀的时候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不觉得累和疼,一放松下来,浑身酸疼,一个个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互相包扎着伤口。
丧彪都看傻了,大陆客都是武林高手啊,而且出手很有分寸,看的是肉多的地方,或者用刀背砸脑袋,别看血流了一地,基本上不会出人命,老江湖啊。
香港地产的西瓜刀质量不佳,砍得卷刃,陈子锟丢下砍刀坐下休息,问丧彪:“大好彩有多少人马?”
“刚才全来了。”丧彪道。
“就这几个?”陈子锟有些失望。
阎肃低声道:“对方还会来报复,要不要家眷先躲一躲?”
陈子锟道:“不用,这里人生地不熟,到处是他们的眼线,躲出去反而容易被抓,要死大家也死在一块,不过也没这个危险了,我相信本地帮会也是讲道理的。”
果然,过了十分钟,一辆汽车来到楼下,下来一个光头老者,四五十岁年纪,中式拷绸裤褂,身边从人服装整洁,戴着墨镜,层次比低级古惑仔高了许多。
光头一进丽晶大宾馆,那几位打麻将的赶紧站起来招呼:“成哥。”
成哥点点头,踩着血迹上楼,来到陈子锟门前拱手道:“新义安大好彩坐馆大头成前来拜访。”
陈寿上前一抱拳:“请!”
大头成走进来,陈子锟一摆手:“看座。”
大头成坐下,也不废话,从马仔手中接过一个信封递过来:“一万港币,请笑纳。”
陈子锟道:“不用了,只是想请成哥来坐坐,打听一些事情。”
大头成也不客气,收回钞票道:“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陈子锟道:“我姓田,田锟。”
古时候陈田同音,陈子锟不想暴露真实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信口编了个化名。
阎肃在一旁道:“田爷是上海滩青帮通字辈老头子,三枪会长老。”
大头成站了起来,再次抱拳:“失敬,锟叔,原来是道上的前辈。”
香港这边的黑道以三合会居多,三合会就是以前的洪门,而上海滩的黑道则是青帮,道不同,但都是混江湖的,大头成身为坐馆,江湖上的各种历史轶事人物还是晓得的,青帮通字辈身份极为尊崇,基本上和已经去世的杜月笙一个级别,而三枪会也是当年上海滩响当当的一号组织。对方果然很有来头。
陈子锟道:“初来乍到,打伤了你的弟兄,不好意思了。”
大头成道:“锟叔手下留情,是他们的运气。”
客气一番后,陈子锟道:“我们刚从大陆过来,无意抢成哥你的生意,只因寻亲不到才投宿此处。”
大头成松了一口气,道:“锟叔的亲戚叫什么名字,或许我可以帮着寻找一下。”
陈子锟把地址报了出来,大头成皱起眉头:“那个房子,现在是旺角华探长韩森的别业,住着他的一个妾室,以前住的什么人倒是没印象,不过我可以打听一下,给我一天时间就好。”
大头成做事雷厉风行,话讲完就告辞,丧彪自然由他带回,陈子锟很有礼数的送他下楼,握手而别,打麻将的四个老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陈子锟回头看看他们,过来拉了张板凳坐下,拿出一包被海水泡过又晒干的江北产红旗牌卷烟,弹出几支请他们抽。
“随便聊聊?”陈子锟道。
“好,好。”四人忙不迭的点头。
聊了两个钟头,陈子锟差不多对香港的形势有所了解,黑道主要有十四K,新义安,潮州帮等,前两个都有国民党背景,不过论起香港最大的黑社会组织,非警察莫属。
香港警察和黑社会沆瀣一气,贪污腐化,赌博卖淫毒品都在警察的保护伞下运行,最著名的是四大华探长,个个都是只手遮天的狠角色,当然鬼佬警官也不是省油的灯,收起贿赂来比中国人还黑。
……
一天后,大头成果然派丧彪送来消息,原住户是两个老妪,一个六十多岁,一个九十岁,将房屋卖给韩森后迁居九龙城寨。
提到九龙城寨四个字,丧彪竟然有些忌惮,陈子锟询问起来,才知道这地方地处九龙,原属清朝飞地,现在依然是中国不管、港英不管的黑色地带,住在里面的人都是没身份的难民、黑道成员、逃犯之流,连警察都不敢涉足此处,实乃九龙繁华之地上生长的一颗毒瘤,犯罪分子的天堂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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