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外面天色还有些发黑,就听见村子外头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王夫子不由眉头一皱,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村里谁家没了人?
不对。这节奏听着挺喜庆的啊。
难道是谁家办喜事?
没听说啊。说来他们村子也不算太大,既然是能听到声音,应该就是附近的人家请来的班子。街坊四邻的,按理说,哪家有什么事,都会相互知会一声的。就算不知会,离得这么近,也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啊。
还有,他可是他们村为数不多的有功名的人,特别是还教出了一位解元的弟子。在村里可能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村里一般家里有喜事,都会提早来知会他一声,请他过去喝酒的。
如今,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敲起了锣,打起了鼓?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王夫子在炕上再也躺不下去了,起身穿上衣服,出了家门,准备到街上去看看。
等王夫子洗漱完毕,天色已经有些发白。王夫子走出家门,顺着声音往前走,大概隔了十几户的人家,就是一大片空地,旁边还有个树林。只见四五个人面带喜色,在敲锣打鼓外,旁边还有二十多个人在在搭台子。他细瞅了瞅,一个也不认识。看来都是外面请来的。
旁边最外围也围了二三十个人了,都是村里住得比较近的。还有些村人正在往这边赶。
“王夫子,你也来了啊?”街坊胡四见了王夫子热情地上来打招呼。
“是啊。”王夫子点点头,“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哦,这个啊,听说是搭戏台子。”胡四笑呵呵地答道。
王夫子一听脸当下就黑了,哪个王八蛋,家里有喜事,居然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好好地做街坊了?
王夫子心里这么吐槽着,面上却不露声色。“这是谁家要办事儿啊?“
“这就不知道了。“胡四摇了摇头。
王夫子郁闷得不行。胡四怎么回事?来得这么早,按理说应该把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啊,结果,啥都不知道!啥都不知道你乐个什么劲儿哟。
这时候,后街的李顺也上来跟王夫子打招呼。“王夫子,您这早儿啊。“
“李大哥,早。李大哥可知这是谁家请的戏班子?”没有胡四,又来个李顺。总会有知道的吧。
既然是搭临时戏台子,肯定是要请戏班子唱戏的。
“不知道。”李顺摇了摇头。”不过呢,我问过了搭戏台子的人,等戏台子一会搭好,戏班子就来了。今天就开唱了。等会儿咱们等赶紧回家拿板凳去,好占个好地方。”
李顺好心提醒大家。
“是啊,是啊。赶紧回家拿板凳去。”大家一听,都觉得非常有道理,纷纷点头附和。
这年月,看戏的机会可不多呢,好不容易有戏开在家门口,肯定得赶紧占座啊。他们住得这么近,最后要是没得个好位置,传出去,还不得让别人看尽了笑话。
李顺话音刚落没多久,街坊们就都急匆匆地回家了,徒留王夫子在风中凌乱。
王夫子脸更黑了。这叫什么事儿?
在他们王各庄村儿,他王夫子在村里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如今,有人在他家门口搭了戏台子,不但没上他这里来拜码头(给他下请帖),甚至到现在都都不知道这人是谁。
只是,让他去找搭戏台子的人打听,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来。再说了,刚才胡四他们不也说了嘛,只知道今天开戏,没打听出来请戏班子的是谁。
王夫子心里再不高兴也明白,能请得起戏班子的,最起码钱是不缺的。这钱,权,通常是连在一起的。在没有摸清戏班子的东家底细之前,他也不好轻易发作。
这时候,街坊们速度快些的已经拿着板凳回来了,陆陆续续地,村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都拿着板凳地往这边赶了。
算了,眼不见为净,回家吃早饭去。一会还要举行文会呢,到时候各位文友们就来了。他还要忙着接待呢。
王夫子刚转过身,周安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意气风发地冲着王夫子拱了拱手。“王夫子早啊。”
“周四公子,你怎么这么早?”王夫子不由一楞,问道。
周安扬了扬眉,挥着手道: “王夫子德高望重,附近十里八乡,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岁的小孩儿都听说过---”
王夫子听得嘴角直抽抽。三岁的小孩子都听过?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如今,王夫子组织文会,这可是附近十里八乡的盛事。”周安攥了攥拳头,严肃地说道,“这不,我就专门请了个戏班子,请乡亲们来共襄盛举。”
王夫子嘴角抽抽得更厉害了。
天,他只是个秀才啊,连举人都没中呢。虽然在他们十里八乡,有功名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除了他这个老秀才之外,还是有三四个秀才还有一个举人的。明年又是大比之年,人家那个举人已经进了京了,等着来年参加春闱。
说白了,能来参加他的文会的,也就是和他一样的秀才。那些举人们,要么在京城,要么在家里苦读,准备去京城。几个秀才聚会,这阵仗是不是搞得有点太大了?
再说,搞文会,就是助兴,也应该是抚琴啊,歌舞的,说出去也是一件雅事。历史上,还真有名诗名句是在欣赏歌舞音乐的时候即兴而成的呢。哪里听说过,搞文会还配一戏班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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