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嘉王以谋逆之罪被下大狱, 消息传到蜀地的时候,镇嘉王已被问斩,其家眷尽数流放房陵,子嗣皆贬为庶民,受到牵连的官员达数十人, 其九族与镇嘉王同日问斩。
“太子妃薨了。”
严之涣的眼神晦暗莫名,似有遗憾一般, 这样利落的死法实在太便宜她了, 而且,她死的时机更是不对,简直逼的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裴蓁轻“嗯”一声,抬手牵了牵滑落在臂弯处的细纱披帛,轻声道:“圣人怕是会召你回京了。”太子妃名分上是他的嫡母, 按照礼法来说自是要回京奔丧,为太子妃守孝。
她穿着湘妃色齐胸襦裙,外罩烟雨色窄袖罗衫,胸前雪白的肌肤大片的裸露在外, 严之涣瞧得眼热, 喉头忍不住滚动了下,随即扯过她肩处的披帛挡在她胸前,这个时候, 他自是不敢与裴蓁同床的, 以免让她受孕, 到时候惹人非议。
“是得回京, 我准备让赵勇带一队人马先行进京,到时候分散在幽州境内。”严之涣手上拿了个小锤,敲了一个核桃仁喂进裴蓁口中,又道:“我想让你留在蜀地。”
裴蓁一怔,严之涣的手指还被含在唇齿之间,下意识的便咬了他一口,眯眼问道:“什么意思?”
“不过是不想你跟着折腾罢了。”严之涣温声说道,语气低柔的不可思议。
裴蓁抬头看着他,突然冷笑一声:“你是压根就没打算再回蜀地吧!”
严之涣嘴角牵动了一下,避开裴蓁锋利的目光,笑道:“怎么会,我可舍不下我的娇娇。”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灼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上。
裴蓁伸手抵在严之涣的肩膀上,冷声道:“你以为你回不来了,我在蜀地还能安稳无忧不成?可笑,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样天真的时候。”
严之涣伸手握着裴蓁的手,见她冷笑,可眼底却带着焦怒之色,不由笑了起来,神色分外的柔和。
“我不过是怕到时候出了意外,留你在蜀地我更安心些,况且,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严之涣低笑说道,把她的指间抵在唇上,轻轻的吻着,他自然明白一旦他在京都出了事,他的娇娇自是不能置身事外,所以他已安排了张萧,一旦他出了事便立即护送她去番邦,虽未必能像现在这样衣食无忧,却能保她周全。
“大郎,让我随你同去。”裴蓁抬手圈在严之涣的脖颈上,软声说道,明眸似蒙了层水雾般,娇娇的央求道:“我到时候就留在幽州,你若出了事,我还能想法子救你。”
严之涣把裴蓁搂的紧紧的,这样的话由她口中说出,让他心头一阵火热,可他却不敢冒这个险,不敢让他的娇娇身处险境。
“听话。”严之涣柔声说道,放低了声音:“回京后我会安排外祖母和岳母带着宗哥儿离京,你在蜀地等着接人不好吗?”
“不好。”裴蓁摇了摇头,贝齿轻咬着下唇,随后口中发出一声叹息:“大郎,你若出事,折的不只是你一人,我知你必然已安排妥当,可寄人篱下的生活不是我要的,更不是外祖母和母亲要的,尊严有时候比性命更重要。”
“歪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严之涣轻声斥道,如若人人都把尊严看的比性命重要,那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裴蓁露出淡淡的笑容:“对于我来说,手无再无筹码那一日,绝不会苟且偷生。”说完,她把脸上贴在了严之涣的胸口处,柔声道:“大郎,你知我的性子,言出必行。”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不敢与她透个实底,严之涣轻叹一声:“娇娇,活的就有希望,我就是靠着这句话一路撑过来的,我知道,只要我活着,便有成为人上人的一天。”
“假话,因为有希望才能活着,如果连希望都没有了,还有靠什么来支撑,况且,男女之间本就大不同。”裴蓁淡淡一笑,她已猜到了严之涣为她安排的后路,能走的也不过是投靠大舅父他们,可大舅舅这两年来身体越发不好,谁又知道哪一日会去了,到时候,草原必会大乱,谁又能护得住她,她这样的女娘,又生的这副模样真到那一日早早的去了反倒走的干干净净。
严之涣神色一震,听明白了裴蓁话里意思,忍不住苦笑,这世间哪里有万全之策,他什么都想到了,却忘记了以裴蓁的容貌,孤身一人不管在哪里都会惹来一场祸事。
“是我想的不够周全。”严之涣面色阴沉了下来,事已至此,再无退路可走,唯有杀出一条血路方能解了这困局。
严之涣突然目光如电般瞬间凝向裴蓁,半响后,圈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力道大的险些让她痛呼出声。
“我让明凤门会为你而开。”严之涣闭了闭眼睛,将头深深埋入裴蓁白嫩的粉颈间摩挲起来,深呼了一口气,同时作出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
十一月十四,严之涣接旨回京奔丧,裴蓁由赵勇护送随后而至,落在后方的还有一辆华盖马车慢悠悠的行驶着,裴蓁一行人至幽州便止步不前,而严之涣则率五千人马直奔京都,而后命大军驻扎京郊十里外。
在郊外前来相迎的却是宁川王,他比照严之涣印象中消瘦了不少,不过也不让人意外,毕竟他唯一的嫡子死在了镇嘉王谋逆当夜,痛失爱子这一打击几乎让宁川王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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