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梁想,怪不得名字起得还文绉绉的,没叫个二狗啥的。
而十一本是个流浪乞儿,六岁那年,被同村的姜秀才捡回家来。
不是一个燕家村能出两个老秀才,而是这姜秀才本来就不是燕家村人。据说姜秀才年轻时候家中还算殷实,只是这姜秀才考啊考啊,直考到四十多岁仍然还是个秀才。那时候家里长辈也没了,姜秀才年纪也大了,一狠心一咬牙,干脆卖田卖地收拾家财,带着一家子进了京,在国子监捐了监生。
盼着靠着捐监得个实缺的,结果,什么也没落着。
京城里没有靠山,没有了傍身银子,吃住不起,读书不起,又没钱没脸回老家,便在这离京城半远不近的燕家村,找了个荒芜无人的院落住了下来。村里人尊重有学识的,便也没有赶他。一家子和村民一样,在旁边山坡子上开荒种点儿地,石头缝里扒食儿吃。
山石间没有大块儿的土地,但扒出来一块儿是一块儿,能种点儿收点儿就不错了。回头雨水一冲,泥石一流,就把平整好的田给冲垮了,然后再开再修梯田,年复一年。或者上山挖药材去卖,采野果去卖,反正总算是靠山吃山,不至于无地抓狂。
再然后,姜秀才的儿子媳妇儿一家子陆续病死了,只留下了这么个老头儿,如今穷困潦倒年近七十,捡了十一回来相依为命。
所以别看十一小小年纪,俨然是家里的顶梁柱,上山挖药,下河摸鱼,出工做活,什么都可以。
而燕南越家,却比小十一的情况好很多。他也是爹死了,地卖了,这位也是顶梁的。但他有一年纪不大的娘手巧,能偶尔接些针线活计略作贴补。还有一小几岁的妹妹,去了京城里一家绣庄做活,虽少但也有月奉银子,至少自己饿不着。而他正当年有力气,一家子过得比小十一就安稳多了。
忙了一天,壁炉烟筒都重修过。他们还挺负责,用糠灰捂着慢慢烘干湿泥,还试了下生火取暖效果,这才算正式完工。燕南越连售后服务都保证了:“若是用着不好,姑娘再找我既可,我再帮着修整。”
没说免费,武梁想也许到时候另有价谈?
武梁对十一这小男孩印象极好,因为她看到他吃饭的时候,两个馒头他揣了一个,说自己吃饱了,想留一个给他爷爷去。
还有这位燕南越,武梁对他印象也极好。因为他虽然是负责砌墙等工种,但事后武梁亲见他默默分了三十个大钱儿给小十一……小十一接得欢天喜地的,叫哥叫得更勤了。
看着天色已晚,验收也顺利,两个人正准备撤的时候,忽然外面一阵嚷嚷。
原来有几个村民拿住了一个鬼祟之人,但那人说是找程家新来的姑娘的,说是她订过娃娃亲的表哥。于是那几个村民便跟着人到程家门前,来验证是亲戚认门儿还是坏人上门。
乡里就是这样,十里八村的人都认识,忽然来一陌生面孔想偷偷使坏,村里的狗都不会答应你。
武梁这种又不是会单独到乡间小路上行走的人,有人想对她不利,只能跑到村上来。于是,被围堵了。
不用说,武梁也知道这来者定然是个混球,会知道她在这里,还混叫什么订亲表哥,定然跑不了唐氏的手笔。
否则是个真表哥,就算机缘巧合知道她在这里,情况不明敢混叫着是订过亲的?那程向腾成什么了,夺人妻室强霸民女?没人撑腰的市井之人敢这么信口开河的诬赖,那不是找死么。
不过她不信,外间的农人还是有些信的,要不然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一年也来不了几个外地人,怎么会刚到一位姑娘,外面的人就知道了?可见是有牵扯的。
躲是躲不过的。于是武梁便仍旧把头包成村姑款,跟在燕南越和姜十一的后面去门口瞧去。
就见门口一人个头高大手脚强壮满脸不耐,正被十多个村民围在门口。
武梁问那人道:“你真认识我家姑娘?那你可知我家姑娘的生辰和名讳?”
拜程向腾所赐,她的生辰已不是真实的生辰。还有名字,程向腾叫她妩儿妩儿的,于是武梁便对孙娘子他们说自己在家时排行第五,所以唤做五儿,而程向腾含笑看她没有拆穿。得程向腾首肯的生辰和名字,那就是官方版。
那人最多可能知道她的生辰,毕竟那是在程府里办过酒席的,知道的人不少。但对于名字,他肯定得胡编乱造一番。就算他能按妩娘的发音蒙对,她也可能再问他她上面有几个哥哥几个姐姐她才行五的。
反正假的真不了,慢慢询问,肯定能抓住他漏洞就是了。
没想到那人见搭话的女子美则美矣,打扮却土得掉渣,让人激不起什么想法,这样的人能引得那侯府里公子的偏爱?他自然不信,所以压根没有往这就是本尊上面想。
他顺着武梁那话音就一扬脖子,蛮横道:“我自家媳妇儿,怎么会不识得?你个丫头罗索什么,快叫出你家姑娘来,一见便知。”
村上不比京城,外男想见后宅女人不便当。他想着只要见了本人,他就一口咬定这是他的人就行了。然后冲上去该抱抱该摸摸,便宜沾够了就算被人撵,他也正好事情办完可以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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