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天气晴朗,陈子昂照例处理完翰林院的事务后,就被皇帝召去了御书房,出来时,刚好撞上了前来议事的宣钰。
平心而论,他十分敬佩宣钰。当朝皇帝虽仁德良善,可无论是文韬武略,亦或者是帝王之相,明眼人皆知,摄政王宣钰皆更胜一筹。陈子昂苦读诗书,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施展抱负,辅佐明君。眼下陛下已病入膏肓,太子尚幼,他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之人。
既如此,唐轻歌便是未来的皇后,是他绝不可肖想之人。
可他这些日子却也打听到,摄政王似乎对成相府嫡女并无真心,甚至有人说,摄政王早已心有所属,不过此女尚不在京城。消息亦真亦假,无从考据。若是宣钰对唐轻歌并无执念,待他登上皇位,婚约也未必会履行。
宣钰曾邀他共同商讨治国之策,同样对他颇为赏识。日后宣钰登了基,他会一步步地成为朝中重臣,那时,她若不是皇后,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就不会隔得那般远。
陈子昂心中思绪万千,朝他行礼,“拜见摄政王殿下。”
宣钰温和一笑,“编修不必多礼。前日编修赠予本王的史书,本王已阅过了,多谢编修割爱。”
几句客套寒暄后,陈子昂倏地想起了什么,余光瞥向宣钰的手腕。
空无一物,并没有戴着花灯节那日她拿走的红绳。这是不是说明,她心仪之人,并非摄政王殿下。
陈子昂心里的火苗再度燃烧起来。
见他出了神,宣钰心底奇怪,微笑着问:“编修,可还有事要同本王商议?”
陈子昂连忙回过神,恭敬道:“并无要事,那臣先告退了。”
目送着陈子昂离开后,宣钰淡淡收回目光。
身旁立刻有人上前禀告道:“殿下,皇后召唐家小姐进宫了。”
宣钰的神色沉下来,目光幽深,他沉吟片刻,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半晌,他开口吩咐:“差人告诉陛下,我稍后过去。走,去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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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轻歌是被皇后一道口谕召进宫的。
事发突然,她还未来得及思索太多,就被送上了进宫的马车上。
皇后明面上说是找她叙旧,暗地里的目的也不难猜。想必是苏姨娘那边已经把她的意思递到了皇后那里,刺杀唐茉儿事关重大,皇后在行事前总得先来探探她的底,确保她这个替罪羊万无一失。
马车一路行驶到皇宫内。
一路上,唐轻歌匆忙恶补了一下宫里的礼仪,确保面见皇后时不会出太大岔子。
一入宫门,红墙绿瓦,给人无尽的庄严厚重感。朱漆宫门后,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已经候在那了。唐轻歌下了马车,就由嬷嬷领着一路到了皇后居住的坤宁宫。
被宣入殿内时,唐轻歌还是实打实地被震撼了一下。
原本她觉着丞相府已算顶好的金贵布置,可比起皇后的宫殿,却还是差得远了。朱漆红门内,白玉铺就而成的地面光亮洁净,殿内的梁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一片金碧辉煌。
见到佳贤皇后的那一刻,唐轻歌难得怔了怔。
她与她想象中的模样截然不同。佳贤皇后端高坐在主位上,身着一身淡雅的藕荷色曳地裙,妆容素净,眉眼温婉动人,虽不是绝色,但胜在气质端庄大气,可惜眉宇间隐显疲色,平白减损了她几分秀美。
她是唐轻歌来到书中见过的最为温柔娴静的女子。与那日唐轻歌在安平郡主生辰上所见的贵女皆不同。
原来面上瞧着这般温柔似水的女子,也会在暗地里那样对其他无辜之人痛下杀手吗?唐轻歌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在书里看见的那些究竟是不是眼前的人所为。
见她走了神,佳贤皇后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语气和善,“轻歌来了,快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你。”
唐轻歌回过神,走向前去对她行礼,“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佳贤皇后打量了她一圈,浅笑道:“瞧着比上次见你要瘦了些,近日你爹娘都不在府中,若觉着孤单了,便时常进宫来陪陪本宫。”
几句寒暄后,佳贤皇后终于柔声道:“今日本宫召你进宫,是还有一事想问问你。”
“你与阿钰自小是先皇指婚,如今你也到了适婚之龄,大婚之事也应当尽早定下来了,皇上也一直记挂着这事,这才让我来问问。可阿钰以国事为先,不怎么将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你们二人的婚事,你是何想法?”
听出她话里的试探之意,唐轻歌微微垂下头,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羞怯,“臣女并无异议,全凭爹娘做主。”
佳贤皇后仔细地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双颊绯红宛如红霞,女儿家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心中终于放下心来。
她一直忧心这王妃之位被唐茉儿夺走,唐茉儿是真正的嫡千金,宣钰定会不遗余力地将她带回相府,若是一个她完全掌控不了的唐茉儿坐上王妃之位,丞相的势力对宣钰来说便是如虎添翼,那她就再也无法替她的孩儿守住这帝王之位。
只要唐轻歌能尽快嫁入王府,哪怕日后唐茉儿回来了,碍着先皇定下的这道婚约,宣钰也不能随意休妻,而唐轻歌一个背后再无家族势力的孤女坐在王妃之位上,就无法再给宣钰增添任何助力。
她与苏婉里应外合,只要挟持了唐茉儿,宣钰的软肋便握在她手中。以唐轻歌的名义行事前,她们绝对不能让她起了疑心,所以她今日才召了她入宫,想要探探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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